甘旭一行人一路上都在驿站歇宿,直到入了凉州境内,甘旭等人才接受了凉州巡抚所请,往龙城别馆暂居。
龙城别馆,乃是彰德王朝开国后,第一任驻凉州将军李战所建。李战建此别馆,以示其驱除匈奴之决心。别馆之名,取自“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一诗。
李战驻守凉州期间,守备严密,且其数次出击,寻找匈奴王庭欲与之决战。奈何,天命不许。虽其战功赫赫,以至从一品建威将军之职,手握边关凉州、甘州、业州之兵马,然天不假年,终未遂愿。
龙城别馆,除了专门供奉建威将军李战的灵位外,还收录了大量李战将军勘察匈奴草原所制绘图,以及备战用兵之笔记。另外,存有兵书、地图、武器等一应李战将军旧物。
甘旭此次巡边,除了要将秦游绳之以法,最大的愿望便是到龙城别馆,祭奠李战将军之武魂。
凉州巡抚特意置办了酒席,因其盛情难却,甘旭回到龙城别馆已是掌灯时分。
甘旭沐浴更衣后,来到供奉李战将军的祠堂,推门进来,便见朱晓雨正在把三柱香插入香炉之中。
朱晓雨上过香,跪地俯身三拜,方才起身看向门口,道:“我想甘大哥也差不多该来了,请先燃香吧。”
甘旭取三柱香点燃,将香高举至额前,对着建威将军的灵位躬身三拜。也将香插入香炉中,再跪地磕了三个响头,坚定道:“后辈甘旭,誓承建威将军遗志,驱除匈奴,护我河山!”
朱晓雨见甘旭起身望过来,才开口道:“李将军年将过四十,突然因病暴毙,乃是我彰德王朝一大憾事。若非如此,何愁匈奴不灭?”
“李将军年当四十,便已官至建威将军,手握兵权,功高震主。自古都是飞鸟尽,良弓藏。李将军数次击退匈奴,边关暂得安定。谁能想到,便……”
朱晓雨略带讶异地看向甘旭,甘旭道:“怎么?我自幼熟读兵法,也耳濡目染,见到领兵的将军都是如何被监军的,总不会连这点见识都没有吧?”
“我一直觉得甘大哥胸怀坦荡,直来直去,没想到也深谙为臣之道。”
甘旭摇摇头,道:“如果不是陛下为帝,也许我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来边关了。也谈不到什么为臣之道,只是这些年,我一直在想玉关城的事情,却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朱晓雨视线移到一旁,避开甘旭,道:“这次,一定会查明真相,还玉关城百姓和甘将军一个公道。说起来,龙城别馆,果然不同凡响。我今日查探时,遇到馆役,他对我言讲,别馆中原有三条通往他处的密道。其中通往城楼的那条早已毁弃,还有一条,连接的是巡抚衙门,也被封闭。”
“晓雨妹子如此气定神闲,想必最后一条密道,对咱们有些用处。”
“正是如此,”朱晓雨解释道,“最后一条密道,便是通往原来李将军亲军演武校场,如今的墟市处。墟市鱼龙混杂,最适合混迹其中,不易被人发现端倪。再找个商队,一同往业州便是。”
甘旭点点头,道:“秦游必有所防备,咱们还是得小心为上。巡抚大人那边,我今日也打了招呼。把钦差卫队留在这里,巡抚大人会代为遮掩一二。你我二人,并乔刚几个弟兄,一并微服暗访。”
“办法是很好,但还是传讯给甘内司说一声吧。毕竟咱们乔装匿行,这一路上就不能再到官驿传书了。另外,甘大哥怎么也得呆在这儿几天,糊弄眼线。这龙城别馆兵家藏书众多,正是适合甘大哥。”
甘旭口中称是,二人便离开了祠堂。朱晓雨临出门又看了一眼李将军的灵位,心中暗叹功高震主也罢,掺和到夺嫡之事里也罢,总归跟皇家搭上关系,总是没有什么好结果。
此时远在业州,宣抚使司后苑里,秦游也是坐立难安。
一个黑衣人推门进来,秦游忙问道:“如何,甘旭到哪里了?”
黑衣人抱拳答道:“回大人的话,甘旭一行人已经到了凉州,凉州巡抚还特意招待他们住在龙城别馆。据最新收到的消息,并没有什么异动。”
秦游右手捻着自己灰白的胡须,叹了口气,道:“老夫已是风烛残年,偏着是那一位得了势。从有旨意封皇太孙,老夫就知道,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大人,这些年,弟兄们都是靠着大人才能攒下些家底儿来。谁要是跟大人过不去,就是跟我们烈马帮过不去,弟兄们绝饶不了他。”黑衣人忙回道。
秦游闻言摇摇头,道:“业州辑事处在那虎视眈眈,虽然这些年没少喂着他们,但有了青州的前车之鉴,他们也不会站到咱们这边。”
“这真金白银撒下去,扔水里还能听个响儿呢。他们就不怕……”
黑衣人抬眼觑着秦游,秦游冷笑一声,道:“人家东厂怕什么,只要是对陛下忠心,旁的事,杀人灭口不就是他们一贯的手段吗?”
“那,大人,咱们就坐以待毙?”
“坐以待毙?怎么可能。疯三儿,你附耳过来。”
秦游在黑衣人疯三儿耳边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