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朱晓雨混进钦差行辕,打晕了茶房丫鬟。将短棍改为别在腰后,用衣服挡住,托着茶盘往钦差房间去了。
“大人,奴婢来奉茶。”
听到里面叫进,朱晓雨躬身进屋,又将房门阖上,便举着茶盘往里面走。
噌的一声,李彦斌抽出宝剑,指着面前一身红色交领襦裙的女子喝道:“你是什么人?”
朱晓雨见状,托着茶盘跪地道:“请大人莫要高声,臣女是直隶朱守备之女,朱晓雨。受甘把总之命,将青渠堰一案供证交予大人。”
“甘把总?”李彦斌垂下拿剑的手,疑道。
朱晓雨将茶盘放在桌上,将灾民也即修建青渠民工的供状拿出,道:“神机营把总甘旭,东宫女侍中甘棠之兄,奉殿下之命暗查青渠堰之事。有青渠民工供状在此,望大人将此案追查到底,还肃平县百姓一个公道。”
李彦斌将剑还鞘,接过供状仔细查看,半晌,怒道:“虐人害物即豺狼,何必钩爪锯牙食人肉?这群草菅人命的贪官巨蠹,恐怕青州生民患之久矣。”
“臣女还有下情回禀,”朱晓雨强压住心中怒意道,“肃平知县乃是被奸人所害,只因姚大人发现青渠堰材料以次充好之事,欲调查其中原委,便被杀人灭口。肃平县辖下灾民被屠杀,也是因为他们见证了建材周转,河道送来的建材,便是那等次品。”
李彦斌将供状放在桌上,又问道:“那甘把总何在?”
“他同姚知县之子姚直在一起,为躲避追杀,不敢从官道来。如今,臣女也不知他们到了何处。”朱晓雨焦急道:“钦差大人,请立即拘查巡抚等人,以保甘旭和姚直的安全。”
李彦斌摇了摇头,道:“不可,不可,只凭灾民的供状,便要拿封疆大吏,有违律法。”
“巡按大人,锦衣卫百户王昕求见。”
李彦斌叫王昕进来,王昕进屋一看只有李彦斌和红衣女子在,心中一凛,道:“不知甘把总可到了青州府?”
李彦斌与朱晓雨面面相觑,他想起东厂及锦衣卫的情报网,知道甘旭到青州查案也不足为奇,便道:“甘旭现与本案重要证人在一起,他们未走官道,因而尚未到青州。”
王昕心道不好,宋档头暗中来到青州后,可是先后派出几路人马,都没找到甘旭的行踪。本来案子能不能查清是钦差的事儿,他们只是来处理青州辑事处的。上面又突然责令要保住甘旭,如今甘旭不见踪影,万一上面问罪,可不得了。
李彦斌见王昕沉默不言,突然道:“本官为赈灾之事,将王藩台交给了巡抚衙门,王藩台恐怕会被杀人灭口,王百户可有法子保住他性命?等赈灾之事布置停当,也好让他指证,立时拿下有关之人。”
见王昕欲要推脱,李彦斌又道:“甘把总与宫中有些干系,王百户也不愿此案迁延时日,导致甘把总身陷危难吧?”
王昕思索了一番,应了李彦斌的话。他下去后,朱晓雨又从怀里拿出一个招文袋,递给李彦斌道:“险些忘了,甘把总叫臣女将此物交给钦差大人。”
李彦斌刚要拆看,朱晓雨又道:“此物只能钦差大人独自拆看,臣女先行告退。臣女就在城中云来客栈,大人有事可随时传召。”
朱晓雨告辞后,李彦斌打开招文袋,却见里面装着四个圆牌均是椴木金漆,上面刻有令字。他大吃一惊,又将下面的四块叠好的蓝缯展开一面,中间也有一个金线所绣的令字。圆牌及方旗背面均有勘合,正是王命旗牌。
李彦斌长叹一声,从怀中拿出最后一只锦囊打开,果然上面只用狂草写了一个杀字。
“原以为,查明贪腐情弊后,朝廷会再派重臣来了结此事。没想到……”李彦斌攥紧手中的锦囊,自嘲道:“枉我被称是什么天纵英才,什么能臣干吏。未不使牵动朝局,大功告成之日,便是斩杀封疆大吏之时,御史言官又怎么能饶得过我。唯有人心相对时,咫尺之间不能料。殿下好谋略,甘侍中,好算计。”
李彦斌的忧心纠结无人可知,王昕却是离开行辕往附近宋七暂住的院落去了。
王昕将事情经过给宋档头讲了一遍,不由踌躇道:“档头,咱们?”
“压着锦衣卫办事,他好大的胆子!”宋七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怒道。
王昕忙道:“那属下就说没能救出人来,打发了他。”
“不,他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这里面有些事,你不知道。甘旭的命必须保住!若是因为咱们办事不力,甘旭出了事,谁都跑不了,老子可不想自己试试东厂的刑具。你按他说的,把人弄出来,看管好。钦差巡按又怎么样,这小子在督主大人那里挂了号,还能跑得了他?”宋七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王昕称是,又道:“这好办,安排个假死就是。只是,档头来了这几天了,青州辑事处,咱们是怎么个章程?”
宋七交代道:“先放着,我已经叫弟兄们看住青州辑事处,他们龟缩在里面没什么动静。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虽然咱们不怕什么,可毕竟还没拿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