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小李子将那日承露殿的原委,报给甘棠知晓。原来那吴淑女娘亲的母家,是做香料生意的,吴淑女带进宫的香料个别看并无问题,却可混在一起制成一种少见的情香。殿下被情香所迷,本就精神恍惚,又受到惊吓才会突发昏厥。
“那,无头鬼,又是怎么回事?”甘棠疑道。
小李子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道:“吴淑女咬死了,说是却是见到了,但奴婢清查了承露殿所有奴婢,都没什么可疑之处。这,会不会,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
小李子一咬牙道:“奴婢仔细查问下,吴淑女说那无头鬼穿着一身杏黄色绣金龙服饰,这,会不会是先太子的冤魂呀?”
“放肆!”甘棠站起身来怒视着小李子,厉声道:“此事必有奸人作祟,你不能查明真相,竟然还托词鬼神蒙骗于我。”
小李子跪倒在地,迭声喊冤:“奴婢蒙骗谁,也不敢蒙骗甘棠姑姑呀。姑姑这几日一直在殿下身边伺候,不知宫中又发生了好几件异事。坤宁宫附近,也有人看到先皇后的鬼魂,还有先太子的无头身。”说到这里,小李子压低声音道:“宫中都传,说是先太子死得冤,冤魂不散啊。”
“什么冤魂不散,我看是有人装神弄鬼。宫中流言态势如此凶猛,安督主就不管吗?”甘棠眉头紧皱,流言一传开,只会越来越离奇,越来越难反正。
小李子解释道:“干爹他也想管,但后宫毕竟是贵妃娘娘做主,陛下又称病。既没有旨意,也没有敕令,后宫之事,干爹他也没奈何呀!”
甘棠听罢,后退半步,手撑在桌上,低着头叹息了一声,道“他这是要隔岸观火。”
“姑姑,您可千万不能误会干爹,干爹他……”
“够了!”甘棠打断小李子的解释,从袖中拿出敕令递给他,冷声道:“殿下仁慈,只将吴淑女发配冷宫,礼部吴司务教女无方,免其职。你把敕令送到司礼监去,若是不愿回来,留在那里就是。我只要你再办一件事,吴淑女,留不得了。”
甘棠不待小李子答话,便转身离开。她叫上夏满、冬雪,及东宫禁卫,派小太监将各殿不当值的宫人都叫来观刑。当着东宫众人的面,叫禁卫将承露殿伺候吴淑女的宫人,全部鞭挞致死。
甘棠在一排血肉模糊的尸体前来回踱步,带着笑意说道:“最近宫里有些流言,别处呢,我也管不到。只是这东宫之中,若叫我知道有人乱嚼舌头。不论是在哪个殿伺候的,无论是谁的人,都立时打死,绝不容情!”甘棠说罢,站在那里,一双乌眸扫过众人,地上死尸的血腥气不断飘散,无人不觉胆寒。
从这一天开始,东宫奴婢谈甘棠而色变,甘棠渐有凶名。
而甘棠杀人立威后,便返回其所居的侧殿。冬雪不明就里,强忍惧意慢慢跟随在后。等冬雪来到内室,就见甘棠坐在床榻上,以绢帕掩唇,痛咳不已。
“姑姑,您怎么了,姑姑!”冬雪见甘棠抬起头来,嘴角还留有血迹,不由大惊失色。她赶紧倒了杯水,又从妆台上的玉盒里拿出一枚药丸,疾步上前。
甘棠将绢帕叠起,用力拭过嘴唇,才接下杯盏对冬雪道:“我没事,你跟进来做什么?”
“姑姑,您,”冬雪哽咽道,“您这是何苦?明明大夫说过姑姑有肺寒阴虚之症,姑姑却从不在意,也不叫奴婢们禀告殿下。今日这等事叫井仪、李公公他们去做便罢了,姑姑何必如此,反而伤情伤身。”
甘棠服下药丸将杯盏放到一边,抬手轻抚冬雪的小圆脸,笑道:“这小脸儿煞白的,再一哭,更没法看了。叫人一瞧,还以为我在欺负你呢。我练武有成,身强体健,哪有那么容易发病。”说到这里甘棠微微停顿,又将手垂下,道:“殿下被册封那日,我便下定了决心。无论是借刀杀人,还是下令叫旁人动手,其实都是自欺欺人。如今,再怎么难受,也不过是惺惺作态罢了。”
“姑姑……”
“冬雪,”甘棠望着冬雪柔声道,“冬雪,你跟秋露若遇到合心意之人,便早些同我讲。你们入王府晚,身契我当年便销毁了,找个如意郎君嫁出宫去吧。”
冬雪不应声,用袖子擦擦眼泪,将杯盏和带血的绢帕都收走。她把杯盏放在桌子上,又打着火折子,将绢帕在铜盆中烧毁,才道:“姑姑自己说过,女子只患才能不显,患无用武之处,何患不能自困于内院方寸之间?如今,又说叫我们找什么如意郎君,难道我和姐姐在姑姑这里就没有半点用处吗?”
“我所要做的很多事,都非仁人君子所为,兼有背圣人教诲。近墨者黑,没得带累旁人。你若有意,无论是从商、从军,我也都给你们想法子。”甘棠无奈一笑,就见冬雪也不回话,径自端着铜盆出去了。
而远在青州,巡按李彦斌刚入了青州界,便有缇骑回报,青州府及其他各府官员,已在官驿相迎。此时,李彦斌已下马换轿,他在轿中听到消息,伸手拿出甘棠给他的锦囊来。
李彦斌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甘棠叫他到青州后立即打开的第一个锦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