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笙的声音沙哑,带着深切的恳求,重重地跪在了木安的面前。
而这一跪,像是将木安惊醒了,他蓦然回过神来,扶住她的肩膀,“云笙,你先起来。”
但这一次,在他面前一向乖巧的小徒弟却铁了心,柳云笙倔强地看着他,语气执拗,“您若是不答应,我便不起来。”
她的声音掷地有声,猛地砸在了木安的心上,却让他一下子卸了力气。
木安颓废地坐在身后的石头上,良久,这才苦笑了一声,“你啊……”
往事的记忆再度涌上心头,他茫然地看着蛊林的方向,沉默了好一会,这才开口,“你知道为什么当时那些苗疆人会闯进来吗?”
他的母亲控蛊早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再加上蛊王的配合,别说那些苗疆人联合起来,恐怕一整个蛊林中的蛊虫反叛,都奈何不了她。
他说话时的神情平淡,即使讲述着母亲的死,却依旧不见波澜,但却让柳云笙心中生出了几分不祥的预感。
她抿抿唇,下意识阻止,“师父,如果您不想说的话就不要说了。”
她原本以为昨日在蛊林中,师父已经把故事的所有都说了出来,却没想到,他竟然隐藏了最重要的一部分。
可此刻,柳云笙却无论如何都不想再听下去。
但木安却像是没听到一般,他的眼神空洞,那张伪装出来的年轻面孔却透漏出了一股死气,“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几十年前的往事,本应该随着父母的身死埋葬在尘埃之中,可过去了这么久,每当梦醒时分,木安却依旧不能原谅自己。
本以为,到了暮年他可以将一切都放下,但直到踏上这片土地之时,木安这才发现,原来他从未放下。
“那时的我终日被禁锢在蛊林中,除了父母之外,就再也没有见过其他人……”
他的语调淡漠,好像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将那沉痛的往事摊开在了柳云笙面前。
他的母亲之所以被尊为苗疆圣女,不仅因为可怕的天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的血脉。
相传,利用苗疆圣女的血液可以制造出一种十分厉害的蛊虫,这便是传说中的血蛊。
“血蛊?”
猛然听到这两个字,柳云笙倒吸了一口冷气,面色发生了变化,但木安此刻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但这种方法只有在圣女未成婚之前有用,倘若她一旦成功,被破身之后,效果会大大减弱。
“因为此法太过血腥,因此早就被当成禁术封存了起来,但没想到,当时的苗王为了永葆青春,竟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开启了秘法。”
可已经晚了,那时他的母亲早嫁给了父亲,甚至已经诞下了他。
“那圣女的血液岂不是没有用了?”
见此,柳云笙眼前一亮,但心头还是隐隐有些担忧。
木安点了点头,此时的眼底终于流露出了悲伤,“所以苗王便想到了一个歹计。”
苗疆圣女的血液没了作用,可并不代表她的后代也是如此。那时的木安尚且年少,再加上从出生起就呆在蛊林,从来没有见过外人,十分寂寞。
而苗王正是抓住这一点,将他从蛊林中引诱了出来。
闻言,柳云笙表情一冷,心脏高高地提了起来,“那您……”
虽然她知道木安一定不会出事,但听到他落入歹人手中,依旧惴惴不安。
而接下来,木安也证实了这一点,“我被抓住之后,活生生地放了七天血,直到血蛊最后即将成型,母亲终于找到了我。”
那是木安永远都忘不了的一天,被放了七天血之后,他早已经奄奄一息,而他的母亲凭借一己之力,阻止了血蛊的诞生,但也因此元气大伤。
“母亲拼尽最后的力量将我带回了蛊林,可心血被毁了之后,苗王又怎么可能放过我们?当即便集结了所有族人,企图攻入蛊林。”
“是因为这样,所以您的父母才……”
柳云笙怯怯地问道,但木安的表情却猛然冷了下去,他的眼底闪烁着嘲讽,冷哼一声,“就凭他们,怎么配?”
身为历代最强大的圣女,即使受伤了,他的母亲依旧凭借了一己之力将所有人都拦了下来。
但杀死她的不是别人,正是木安自己。
说到这里,他那浸满了沧桑的双眸中露出了一丝绝望,“虽然我被救了回去,可是体内的血液几乎流了干净,虽然母亲吊住了我的命,但这始终不是根治之法,于是她想到了一个主意……”
接下来木安并没有说完,可是柳云笙却已经猜到了圣女的方法。
她不忍地闭上了眼睛,没有再看师父的表情。
“她将自己的血液换给了我。”
原则上,一个成年人的标准献血量为两百毫升,最多不能超过四百毫升,可是木安的一身血液几乎流干,想要救他肯定不止四百毫升。
一个人全身的血液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