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笙本是随口一问，但触及到慕夜溟眼中的茫然时，心头却猛地一震。
血液从头一直冷到脚，她怔怔地看着面无表情的慕夜溟，喉咙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几次张嘴，这才勉强发出了声音，“你的……耳朵怎么了？”
作为一个医生，柳云笙的感觉无疑是非常敏锐的。
相比之前，此时慕夜溟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异常，他的反应迟钝了很多，尽管外表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问题。
她颤抖着抬起手，凑近他的耳朵，一字一顿，“慕夜溟！”
“……”
沉默，长久的沉默萦绕在两人周围，柳云笙的面色霎时惨白，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慕夜溟，“什么时候？”
这一次，柳云笙没有遮挡唇部，所以慕夜溟清楚地看到了她的嘴型。
事实上，在柳云笙刚才的试探中，他知道自己掩饰不住了。
但他竟提不起半点躲闪的力气，浓雾侵蚀着他的身体，如果不是凭借着强大的意志，恐怕此刻他早已失去了神智。
“刚才，虫鸣声响起两刻钟的时间。”
听觉是逐渐消失的，但慕夜溟对自己的身体何其敏感，几乎在刚刚出现异样时，他便有所察觉。
只可惜，即使发现了危险，却依旧没有任何办法抵御，只要没有离开这片蛊林，失去听觉只是或早或晚的事情。
因着慕夜溟突然出现的状况，柳云笙心乱如麻，可却不得不让自己强行镇定下来，“可是我们两个人都听到了声音……”
说到这里，她的目光一凝，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从怀中取出了木盒。
跟着柳云笙时间长了，蛊王变得十分懒怠，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多数时间都处在沉睡中。
但今日的情况又是不同，小家伙明明已经精神了一天，但此刻并未入睡，而是爬伏在木盒之中，背上的银翅震动之间，竟然都有了残影。
而在把木盖打开的一瞬间，周围的虫鸣竟慢慢地停了下来。
有用？
她的眼前一亮，急忙去观察慕夜溟，他的听觉并没有发生变化，但是一直紧皱的眉头却慢慢放松下来。
见此，柳云笙握住他的手腕，去感受脉搏。
她擅长西医，对于中医的学习自从拜木安为师之后，医术大为进步，就连先前总是看不懂的脉象都了解了个透彻。
细细感受着慕夜溟的脉搏，她的表情越发沉重，“雀之啄食，连连辏指，忽然顷绝，良久复来。”
这是典型的雀啄脉，慕夜溟竟然在不知不觉受了内伤。
她心里惴惴，抬起头观察着慕夜溟的脸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间太短的原因，她根本看不出任何问题。
“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适？”
柳云笙将心中的不安压下去，沉下表情，尽量若无其事地冲着慕夜溟问道。
可正如她了解慕夜溟一样，慕夜溟也同样无比了解她。
看出她的脸色不对，慕夜溟缓缓握住她冰凉的手掌，想要让她安定下来，“我只是感觉耳中没有了声音，其他并无任何不适。”
他的确没有发现身体有任何问题，甚至连一开始的动作迟缓都已经消失，整个人无比正常。
但他的回答却让柳云笙的心脏沉到了谷底，没有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一如慕夜溟如此敏感，武艺高强之人，都没有发现自己受了内伤，那这片蛊林到底有多么强大的神异之处？
他是怎样受伤的？难道是虫鸣？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从脑海中冒出，可事态紧急，柳云笙无法冷静的思考下去。
她用力地掐着自己的手掌，直到掌心中冒出一丝鲜红之色，她这才深呼吸了一口气，使自己勉强镇定下来。
是她把蛊林想得太简单了，以为蛊山最大的危险来源于蛊虫攻击人类，便以为蛊林也是。
但能成为苗疆几百年以来最牢固的屏障，蛊林又怎么可能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在蛊王的压制下，虫鸣声时断时续，已经不如方才那般密集。
柳云笙紧紧地握着慕夜溟的手，眼底的警惕升到了极点。
而此刻，慕夜溟缓缓开口，“这是八卦阵法，没想到苗疆人还有懂八卦的高手。”
先前他整个人都沉浸在防御之中，自然没有集中精力查探周围。
如今眼睁睁地看着环绕在他们周围的树木又悄悄发生了变化，他终于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柳云笙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可如今亲眼看到，她还是忍不住愣了愣，“你是说，他们在设置蛊林的时候，用了八卦阵法？”
八卦阵法是古代最为出名的军事阵法，常用于战场之上。
柳云笙在前世时有所耳闻，只是她没有想到，这里竟然也有人懂得此道。
柳云笙将埋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挖掘出来，看向了慕夜溟，慢慢分析着这一阵法。
“据说此阵法是根据九宫八卦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