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消息之后,伏浅主君便做好了一切准备。
即使木安迟迟未到,他却依然不敢休息,整个伏浅宫中严阵以待,灯火辉煌,衬得殿内亮如白昼。
所幸,他的准备并没有白费,在接近深夜时,等待了一天的人终于现身了。
“太爷……明主。”
眼见木安表情冷沉,原本兴致高昂想要凑上去的伏浅主君却莫名瑟缩了一下,口中亲密的称呼下意识换成了明主。
只可惜,这并未取悦木安,缓步走进大殿,他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脸上挂着讨好笑容的伏浅主君,径直走向了主位。
那是只有主君能够坐上去的位置,平时旁人就算是碰一碰,都会认为大逆不道。
可是此刻木安光明正大地坐在上面,伏浅主君却没有半点不满,相反,他恭敬地站在下首,语气中有些讨好。
“明主,您来通知一声便是,寡人直接派人去接您,又何必劳烦您深夜赶路?”
他说得亲昵,仿佛小辈在关心自家长辈一般。
但是木安却并不买账,他低头看着伏浅主君,眼神猛地闪过一丝惆怅,“上次一别,我们也有数十年未见了,你都长得这么大了。”
见木安肯与他追忆往昔,伏浅主君心中一喜,急忙附和道。
“是啊,太爷爷,我们好久没见了,您也好长时间没有再回来过。”
犹记得,木安离开伏浅时,老主君还在,可一别经年,再见时却已经物是人非。
“想您帮祖父建国时,已经过去了几十载,您的身子骨却依旧硬朗,真是我伏浅之大幸!”
他一边回忆着过去,一边抬手仿佛在抹泪一般,短短几句话,却藏着极大的信息量。
伏浅自建国以来,已经换了三代主君,而木安正是当年,一力促成伏浅定国的那位大人物—欧阳木空。
想当年,他的声望如日中天,再加上一手医术出神入化,着实聚集了不少能人志士。
明明他有着君主之能,可却并不贪恋权势,在拿下伏浅之后,不顾他人劝阻,径直将昔日的老友推举为君位。
为了感念他的功绩,当时的伏浅主君便在伏浅设立了一个凌驾于君位之上的特殊称号—明主。
明主一职并不任职于朝中,但位高权重,可上斩天子,下伐奸臣,无许任何人的允许。
当时伏浅老主君一心信任木安,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但这却苦了下面的子孙,在享受过一国的权势之后,没有人能容忍得了还有其他人站在自己的头上。
纵使那人对伏浅恩重如山。
之所以忍到现在,是因为木安已经几十年没有再出现过。
以至于让他们有了一种错觉,当年大名鼎鼎的欧阳木空早已经死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伏浅主君这些年才越发嚣张,可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
低垂的脸上冷光一闪而过,再抬起头时,伏浅主君依旧一脸恭敬,“您如今回来,寡人一定要大摆三日筵席,为您接风洗尘。”
实际上,两人的关系并不亲近,木安最后一次见他时,伏浅主君还是个五六岁的幼童。
那时,上一任主君对他万分防备,如果不是老主君下了御令,只怕对方早就忍不住动手了。
于是木安便起了离去之心,只是没有想到,一走便是那么多年,再回来时,伏浅已经模样大变。
不想再配合他演戏,木安右手微抬,冷声拒绝,“筵席便不必了,我倒是想知道,你接下来的打算。”
伏浅主君并不知道木安此次前来的用意,被问得一愣,随即猛地反应了过来,赶忙回答。
“说到这件事,寡人也有要事想与您商量,请您这次一定要出手相助。”
他的眼中爆发出深深的渴望,在出口相求时,面上更是露出了义愤填膺的表情。
这倒是激起了木安的兴趣,他微微抬头,出言安抚,“发生了何事,让你这么激动?”
“不知道您来时有没有看到山后面的军队,那邺城城主胆大包天,不听寡人的命令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敢造反。”
并没有出乎柳云笙的意料,邺城城主意图谋逆之事没有瞒过伏浅主君。
到底是一国之君,即使慕夜溟动用了朝幽阁,可依旧没能拦得了他太长时间。
在发现消息没有传出去之时,他便心有怀疑,一直到两天前,伏浅大军被俘的消息从千里之外传来。
那是整合了将近半个都城的队伍,主城派出了五万军队,其它各城拢共五万,一下子全落入了邺城手中,这让伏浅主君又气又恨。
气的是自己没能早早地发现邺城的狼子野心,恨的是他竟然不惜与北羽合作,也要推翻自己。
如果不是此刻兵力空虚,恐怕他早就出兵征讨贼人。
虽然此刻在苗疆人的帮助下勉强守住了都城,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而就在他一筹莫展之时,木安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