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玉牌清清楚楚地倒映在城主的眼底。
看到这一幕,他原本深藏在眼底的警惕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恭敬。
在这偌大的邺城之中,毫不夸张地说,除非伏浅国的主君亲临,不然谁都尊贵不过林晋怀。
可就是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物,此刻却乖顺地半跪在木安的面前,连抬头都不敢。
“起来吧,我此次前来,隐瞒了身份,不必拘这些虚礼。”
此刻的木安与在柳云笙面前的形象完全不同,褪去了往日的温和有礼,如今的他虽然面无表情,但是隐藏在最深处的冷傲却在一举一动之间散发了出来。
“是!”
林晋怀恭敬地回答道,虽然如木安所言站了起来,但头依旧微微垂着,不敢与他对视。
见此,木安也并未强求,抬头坐在屋中的主位上,冷漠开口问道:“你身上的蛊毒是怎么回事,苗疆的人怎么会来这里?”
他一边问着,手指却轻敲在桌面上,颇有韵律的节奏,听在林晋怀耳朵里,却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脸色惨白,回想着家中糟心的事情,支支吾吾开口,“早在两月之前,伏浅来了一批苗疆人,并且被迎进了京都,从此再无音讯,半月前,我进京述职之后,身上便出现了异样,我察觉到了不对劲,可是想反抗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晚了。”
他说得沉痛,可是木安却没有半点反应,反而从中找出了漏洞,“你的意思是说,蛊毒是从京城带来的,可我怎么发现,你府中有一个蛊人?”
林晋怀昏迷的时间过长,木安并没有期望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有效的线索。
可没有想到,他的话音刚落,便发现城主的身体陡然一僵,脸上出现了几丝纠结。
木安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表情顿时冷了下来,“怎么回事?”
“我……”
城主用力握紧了拳头,被木安充满压迫性的目光盯着,他的嘴张了又合,犹豫半晌,却依旧发不出声音。
可是木安却已经没有耐心再继续等下去,他重重地冷哼了一声,身上的杀意霎时爆发。
他的内力强大,之前在柳云笙面前尚且还收敛一二,可是在城主面前,却半点不顾忌。
似乎忘了他重病痊愈一般,手掌重重地一拍,猛地朝着城主袭去。
“哼!”
猝不及防间承受了如此强的掌力,城主痛苦地闷哼一声,脸上涌出一抹潮红,“明主息怒,属下知错。”
他一边低喊,一边接连运转了两圈内力,这才将体内翻涌的气血压了下来。
望着木安明显不耐的表情,他嘴唇颤抖了一下,最终还是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出来,“那个蛊人不是敌人,正是妻弟。”
“他是我的得力助手,一直协助我治理邺城,都是我的错,如果当时我不把他带入京城,他现在也不会变成那种模样。”
他语气悲痛,脸上几乎被后悔所占据,“我甚至都找不到具体的原因。”
城主整个人都沉浸在了痛苦之中,但木安眼中却掠过了一丝恍然大悟。
如此,一切便都可以解释了!
他先前还以为苗疆人已经渗入了邺城,甚至与城主夫人有了勾结,现在看来,竟然是另有缘由?
可他们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才能在短短时间内,把一个从来没有碰过蛊毒的人变成了一个蛊人?
木安心底的疑惑解决了,可他并没有半分轻松的感觉,相反,由这一个问题牵扯出更多的内幕,一时间,让他都觉得有些棘手。
“属下知道明主神通广大,可不可以请您救救他,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城主显然知道木安的能力,在一番痛苦的忏悔过后,再度真诚地跪在了地上。
他眼含祈求地望着木安,态度十分卑微,完全看不出来昔日尊贵的模样。
只可惜,木安并没有轻易的答应。
他虽然是一个医者,但并不经常出手救人,如果不是柳云笙要求前来城主府,他根本不会对这次的事情上心。
更别提,出手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他淡漠地收回视线,转移了话题,“既然你已经醒了,那便严加查探来往的行人,苗疆之人决不能渗透进来。”
木安的语气冷凝,夹杂着一丝明显的杀气,像是对苗疆人深恶痛绝一般。
对于他已经表明的态度,城主身体颤抖着,心有不甘,可却也不敢再次提出异议,“是,即日起邺城便会封城,任何来路不明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他低着头,想起妻弟的下场,声音已然染上了一丝仇恨。
但木安却没有在意,他来的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再待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管好你的夫人,我不希望她再出现什么问题。”
“是!”
如果说城主对苗疆人深恶痛绝的话,对木安是满腔的敬畏,甚至连一丝反抗之之心都升不起。
惹怒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