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昏沉的烛火再落进来,在他漂亮的脸上晕染,他喘着气,对上夏洲格外认真的目光,潮红染着眼尾,他却在笑:“夏猫猫,姜汤味儿。”
夏洲受不了他撩情的样子,心里耐不住,忍无可忍,声音都变得沙哑起来:“怪谁?”
“怪我。”
蔚凌脖子上有汗,沾着些许光,他颤着睫毛,把夏洲危险的眼神融进了欲。
“待会儿慢慢补偿你。”
山里寒湿重,药草放在布袋里,闷出了一股味儿。
沈非欢闻了闻,觉得这药没法吃了,踟蹰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全丢进炉灶,盯着那些黑乎乎的花花叶叶烧成灰。
廊下的侍卫在说话,声音在断断续续的雨声里有些模糊。
“…通敌……没坐实,但算…嫌疑…反正他伤得重,还不如趁机拿下…”
“啊呸,我看你是冻糊涂…………殿下……不是冲他……”
沈非欢转过脸,炉中的火烧得旺,把他浅色的发丝染亮。
“啊、王爷。”
“见过王爷!”
还没听得清楚,两个侍卫声音忽然仓促许多,沈非欢失了兴趣,站起身来,把旁边的水壶拎到灶上假装在烧水。
顾鸢走过门外,又倒了回来,他歪头看见沈非欢,脸上带着点儿好奇的笑钻了进来:“小欢欢,给将军煮药呢?”
沈非欢不理他,屋子里半点药味儿没有,顾鸢这是睁着眼说瞎话。
“在烧水?”顾鸢也不管自己受不受欢迎,撩起衣袖就往灶边走。
“王爷,今日之后,我们直接回煜都吧。”沈非欢转头看他:“你若真受不了露宿,我们可以分开走?”
顾鸢似乎在盯着水壶看,好像这辈子都没见过水壶似的:“哎,你们将军的伤折腾不了,我这不是为他好吗?”
“将军的伤不劳你操心。”
“我怎能不操心,他是我兄弟。”顾鸢不赞同:“何况故意缺斤少两地熬药,药都放发霉了也没吃完,你说——全扔进火里烧了可惜不可惜。”
沈非欢眼神微暗,嘴角却扬起了笑:“王爷好眼力。”
“不好,不好,我眼力差,不过是嫌将军长得漂亮多看了几眼。”顾鸢侧眸扫了眼门外,确认外面没什么人后,他往沈非欢走近一步,迎着对方戒备的眼神,稍稍低了声音:“我知道你是为他好,他要是这么废着不构成威胁,兴许盯上他的人能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放他一次。”
沈非欢眼睛直直看着顾鸢,好似要在心里重新端详这个。
“我也一样。”顾鸢被他阴冷的眼神刺到,他眯着眼睛笑,脚步慢慢往后,拉开距离:“他是我兄弟,我要保他。”
沈非欢目光不动,答得很慢:“王爷不如详细说来听听?”
顾鸢举起手指,在沈非欢面前晃了晃:“我们来打个赌。”
沈非欢:“什么。”
“你乖乖听话,我赌白烈绝不会死在这一劫。”顾鸢翕然睁开双眸,火光落进他眼里的深黑,宛如汪洋中的一坠偏星:“反之——就算是天皇老儿下凡,也救不了他。”
沈非欢在他低沉的声音中产生了一种错觉,好似眼前的言语并非无稽之谈,而是一种契约、一种诅咒、一种将言语定格在此,是无论他挣扎也无法逃避的轮回。
“不了。”他不经思考,迅速拒绝了顾鸢的提议,可是那股恶寒依旧顺着脚下攀爬全身,沈非欢睁着眼睛紧盯顾鸢,恍然间,他手指竟有些发麻,身体随本能察觉了恐惧:“王爷如果真想保全白将军,我与你就不是敌人,要是我所作所为碍了王爷,王爷但说无妨。”
顾鸢笑了起来,样子看着有些惭愧:“小欢欢,你这人就是戒心太重,不好相处,这可是我第二回向你伸出援手,好事不过三,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沈非欢对顾鸢的警戒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说“第二回”,沈非欢飞速在想,想了片刻,脑海顺然清晰,他难以置信睁大眼:“——你。”
顾鸢笑:“玉兰仙子是我的人呀,要不是我帮你,你这会儿还在天牢里呢。”
水壶里腾起烟,冲得壶盖哐当作响,水烧开了,沸腾的声音把窗外的雨声零碎,占据了整个屋子。
“她去妖域也是你的命令?”沈非欢追问。
“她是我的人,不代表她听我的命令,我不过是助她在宫中有一席之地,她知恩图报,与我有了往来罢。这不,她在人间是为了我哥,我也是为了我哥,我们达成一致,同心协力,互帮互助。”顾鸢视线看去水壶:“听起来是不是和咱俩现在的关系很像?”
“你可真会举例,王爷,玉兰仙子已经被你们玩死了。”沈非欢看着顾鸢的侧脸,看不出什么异常。
“哎,小欢欢,你这么说就是伤和气。去妖域是我哥的命令,与我无关,你真要换位思考,也该换是白将军让你赴汤蹈火,你在所不惜英勇牺牲。”顾鸢手贱,想把水壶从灶上拎开,可那水壶把子是铜制,烫得他赶紧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