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殿里有宴,沿着山路蜿蜒到顶,途上的石灯一排一排全亮起了血红的火光。
一只兔妖沿着台阶拼命往上爬,一边爬一边哭喊着:“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
山路的尽头,是一座高耸天际的大门,门侧两开,门内众妖喧哗,美酒佳肴琳琅满目,耳边尽是欢腾。
兔妖穿过妖群,一个劲往前面冲,周围有的妖怪听见动响,却把她当了乐子,伸手去提兔尾巴,兔妖前爪离地,后腿直蹬,被大妖怪拎在半空中也不敢发脾气,只能泪流满面地说:“不好了…巨蟒被人杀了,妖妃很生气…非要杀了他们不可…说、说宴会来不了……让、让我报给阁主…”
听了这句,大妖怪故作惊讶,提着兔尾巴往前走,走了两步,他用力把兔妖抛出去,跌落在正前方熊熊燃烧的火盆旁侧。
兔妖摔痛了,受惊之后,小鼻子抖个不停。她忐忐忑忑地往前看,屁股往后坐,可是还没坐稳,她又被别的妖怪提了起来。
“小银狐来不了了?”头顶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声音。
小兔子吓得腿也不敢踢了,单单一句话,却有着将她扼杀的骇人妖气。
“问你话呢。”男人晃了她一下,随之捏住小兔子的身子:“小银狐可说今儿有祭品给我,言而无信,我要是生气了怎么办?”
小兔子有一种错觉,只要握住自己的这只手稍稍用力,一定能把她五脏六腑都捏出来。
“回、混、混沌大人…有两个凡人…杀了巨蟒、妖妃想、想捉到他们……所、所以……”
男人哈哈笑,把小兔子抛来抛去地玩,玩了一会儿,他听见宴会里吵杂的群妖突然消停了,于是抬起头往上方看去。
烟尘彷徨脚边,随修长的身影盘绕,黑色火焰凝成了衣袍的摆,零落成沿途的妖光。
夏洲走下台阶,两侧妖怪纷纷避让,唯独抓着兔子的男人立于他身旁,眼中无畏惧,只有玩味。
“听到没,梼杌,杀了巨蟒的竟是两个凡人。”男人兴奋地大笑:“捉来看看如何?”
夏洲在他面前停了下,细长的眸里澄着血色:“凡人你看得上?”
男人眼底的笑意更深,兔子被他突然用力的指尖捏断了骨头,徒然挣扎半晌,白茸茸的毛上像被烙下疤痕一般,迅速窜起来鲜艳的血色。
像一块冰成了水,兔子融化的血水沿着男人手心往下滴。男人喉咙发干,把手放到唇边,将那些血泊一丝不苟地舔了干净。
“看得上,能在你地盘上撒野的凡人,我怎会看不上?”他慢条斯理,抿着血腥味儿提议道:“既然来了两人,不如…咱们平分?”
“急什么。”夏洲嗤之以鼻,用半开玩笑的声音道:“该你的总归不会亏给你。”
沿着山路往上,很长一段路上半个妖的影子也没看到。
周围没有灯,全靠着头顶血红的月光照耀,如今人间正是大雪纷飞的季节,妖域的气温却不冷不热,十分舒服,偶尔一阵风吹来,风中渗着些难以形容的香味,顺之望去,见着山峰下的洞穴里是一片淡薄光娆的淡红色花群,根在水中,盈盈相簇,那光泽一直盘道边沿,沿着山坡涌下瀑布,再被红色月光一照,有着不太真实的美。
“没想到妖域挺漂亮。”白烈感叹道。
“是啊。”蔚凌正有同感,还补充一句道:“酒也好喝。”
“蔚大人对妖域有所了解?”
“以前听夏洲讲过。”
白烈一耸肩,每当提到夏洲,蔚凌眼中就有一种莫名安心的光,他不忍揭穿,只能感叹:“听起来你们相处得挺融洽。”
蔚凌道:“我与他相处怎样另说,倒是白将军,待会儿你见到夏洲是准备和他打一场?”
说来惭愧,来到妖域太过惊讶,蔚凌提的这个问题白烈忘记了想,他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跟着,这会儿突然想起要去见得人是四大凶兽之一的梼杌,突然之间就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蔚凌了。
“我得想办法先回去。”最后,白烈选了个中立的态度:“在妖域和妖王打架,听着太猖狂了些。”
蔚凌道:“千年以前妖域就被先祖封印,与人间阴阳两隔,要从妖域回人间只能穿越‘妖门’的结界,换到人间,就是沧溟寺的‘妖门’,至于妖域的门在哪儿,可能地打听一下。”
白烈点了点头,轻轻道:“既然来了妖域……我也想找一个人。”
蔚凌扫他一眼,察觉到他话音比刚才沉了些,问道:“谁?”
白烈道:“风月天师”
蔚凌怔住:“风月天师?辰枭。”
白烈不吭声了,只是沉默点点头。
白烈和辰枭认识的事蔚凌早有听说,再加上断断续续一些传闻,心里稍微有些在意。
蔚凌观察着白烈神色间微妙的浮动:“我只知他当年独自下山,与我义父…和令尊令堂有些往来。”
白烈道:“他与家父幼时相识,明明是上一辈的人…看着却很年轻。只是,每次我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