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酒鬼,你可不能出尔反尔,是你说今晚不能太放纵,这会儿喝酒就不算放纵了?”夏洲在蔚凌面前蹲下,篝火的光在他身后,把他的影子落在了蔚凌身上。
蔚凌冷然看他:“喝酒怎能算。”
“行,你说什么都在理。”夏洲帮他把垂到肩侧的一缕发撩到耳朵后面:“再让我香香,我给你酒喝。”
蔚凌那双勾人心魂的漂亮眸子不惊不慌地望着他,光影笼再身后,落尽乌黑瞳孔叠着夏洲的轮廓,两人就这么静了一会儿,再被旁边的墨池尴尬打断;“呃、那个…我……”
“墨池,来这边。”
薛青青这会儿开口,无疑是给墨池伸了根救命稻草。
“师娘!”
墨池逃了。
薛青青拍拍身边,让他坐下:“你应当叫我师婶才是。”
墨池乖得很,让他叫什么就叫什么:“师婶!”
“小鬼还没来,抓紧时间休息吧。”薛青青温和地对他说:“今夜会很漫长……”
她说的话,也是蔚凌心中所想,洞穴外雨声缠绵,寒意散漫不绝,初冬已至,夜晚本来就比白昼更长,他们失了时间,失了方向,在无边无尽的黑暗里浸泡着,等待噩梦降临。
在那之后,蔚凌断断续续睡着了一阵,再睁眼时,他枕着夏洲的肩膀,耳边是火烧着木柴噼里啪啦的声音。
他隐约听到墨池与程英桀在小声说话,墨池的声音听起来满是坦然,不像前些日子那副担忧的口吻,而后他又失了意识,闭着眼半梦半醒地熬。
在这个洞穴中,蔚凌是修为最高的人。
所以,当小鬼靠近时,他迅速从昏沉中清醒过来,拍了拍身旁玩耍他头发的夏洲,道:“小鬼来了,数量不少,杀出去。”
他声音很轻,却让其他人也看了过来,蔚凌又道:“你们朝反方向走。”
程英桀一夜没睡,听着蔚凌的话愣了好半会儿才慌张说道:“不行,小鬼全盯着你,太危险了。”
蔚凌道:“小鬼的目标是我,太历院的目标是夏洲,其他人没必要硬往这死胡同里钻。”
“锦川城已经封了,哪儿都是死胡同,眼下没人逃得出去。”薛青青的声音依旧安稳如初:“困兽犹斗,集中比分散强。”
蔚凌对薛青青的提议不置可否。
“别那么悲观。”沈非欢低身缠着靴子上的绳:“东边儿有一条河……就在这山对面,顺着去下游会一直连通到城东边界,河口有雪狼军驻扎,但水路逢敌双方都受限,就算迫不得已强行突破,也会比大路上容易得多。”
程英桀疑道:“强行突破雪狼军?你是不是疯了。”
沈非欢道:“那是离猎场最近的雪狼军驻地,我猜他们早就整装待发,仙尊和夏阁主既然已经成了眼中钉,动静不如搞大些,把雪狼军引进来,我们才有机会出得去。”他话音一落,墨池就朝他瞪来,沈非欢更不含蓄,直白地道:“想清楚,我等凡辈去了也是帮倒忙,把自己的小命看好才是当务之急。”
“你说的河在山对面?”程英桀往都洞穴深处看了看:“我看着洞里还挺深,能不能砸穿山壁出去?”
沈非欢愣:“砸?怎么砸?”
程英桀拍了拍肩膀上的金刚锤。
薛青青道:“想啥呢你,蛮力再大也不可能砸山。”
程英桀挠了挠后脑勺:“我的意思是,这洞的深处说不定有比较薄的墙壁……”
“里边儿我没去过,又窄又深,怪吓人的。”沈非欢是真不想往里面去,满脸都是嫌弃:“而且谁说得清是不是真有能砸的墙,万一没有,这可是自寻死路。”
墨池大为赞成:“你留下来挡小鬼,我们进去看看。”
沈非欢大眼一眨:“小憨仙哥好不厚道,叫凡人帮你挡鬼,日后传出去也不怕给人笑话?”
墨池道:“反正你死不了,让小鬼吃你一夜,比我师尊当诱饵管用得多。”
所谓童言无忌,墨池说时并未察觉言语有何不妥。
“哎,可怕可怕。”沈非欢眉头微皱,相处的这些时间里,他还是头一回冷下了嬉笑,金眸背着光,显得十分阴沉:“鄙人胆子小得很,你且饶了我罢。”
以前夏洲老爱说什么碾平一座山,可今天他却很安静,什么话也不说,蔚凌有些奇怪,伸手往他额头碰了碰,他动作不大,却让夏洲稍稍惊住,目光交汇时,夏洲一笑而过。
“你的妖力很乱,内伤少有五成。”蔚凌舒展开掌心,覆着夏洲的额头:“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夏洲随他摸着,眼里都是柔和:“没事,哪怕只剩一成,对付他们都绰绰有余。”
“伤成这样还不正经。”蔚凌往他眉心一拍。
夏洲狭长的眸子翕然合上,再睁眼又是满脸享受。
正在这时,山洞外传来尖声嚎叫,那声音由远至近,听着叫人背脊发凉。
“……”蔚凌微微一僵,有些难以置信地往洞口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