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允良!你什么意思!”
李副将暴跳如雷,“要不是陛下的旨意,你以为我愿意来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帮你们这群废物?”
陆允良显然比他稳重多了:“你也可以现在回去。”
“你以为我不敢?”
陆允良垂眸看着他几乎要戳到自己鼻尖的手指,眼底冷意渐升:“你敢,你当然敢,你都敢在我戍边军的地盘上撒野,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陆允良!”李副将彻底被激怒了。
慕容冰琢磨着,陆允良算是为了她和别人呛声,便也站起身,打算劝两句。
还没开口,眼前倏然闪过一道寒光,陆允良拔剑架在了李副将的脖子上。
她伸出去阻拦的手,又默默收到背后。
不好惹,少掺和。
陆允良手下稳如磐石,盯着李副将的双眼:“按陛下的旨意,你该称我‘陆将军’,李、副、将。”
见他们又争执起来,吴副将的眉毛都拧成“川”字,有些不耐:“小陆,何必大动干戈……”
“你也一样。”陆允良冷冷打断了他。
吴副将没想到陆允良连自己的面子都不给,当即涨红了脸,憋了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
赵副将笑呵呵地起身,先是拉住吴副将,把他扯到一边坐下:“老吴,歇歇,歇歇吧。”
又冲陆允良抱拳,“陆将军消消气,不要计较小李的无心冒犯。”
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李副将从剑锋下拽出来,摁到另一边的椅子上,嘴里絮絮叨叨地圆着场。
“都消消气,陆将军在南疆待了这么多年,自然要比咱们清楚局势……陛下派咱们过来,本来就是要听从陆将军的指挥……”
陆允良将剑收入鞘中,脸色依旧不好看:“不想呆,可以走。没有你们这半数京防大营,我戍边军照样可以拿下百越三城。”
他看向呆坐在椅子上的李副将,眼神讽刺,“像你这样的,根本轮不到和百越人打,南疆的毒瘴就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次没人再来反驳了。
慕容冰眨巴眨巴眼,摩挲着腰间岳峙剑的剑柄,一直都没有插话。
陆允良这一手确实把李副将镇住了,他或许没打算真的动手,但是剑锋逼上后者脖颈的那一刻,任谁都能看出来——
陆允良动了杀心。
他看上去像个斯文儒雅的人,但从来都不是好欺负的。
戍边数年,见惯生离死别,早已心如铁石。
“本来军情紧急,想着和各位讨论一下,拿个主意。没想到各位沿路颠簸,脑子也不甚清楚。”
“老牛,带三位副将下去休息。”
陆允良说完,坐回主座,俨然一副逐客的样子。
先前还气呼呼的牛参将,压下嘴角的笑意,大摇大摆地走到李副将面前,往帐外一伸手。
“三位,请。”
赵副将一手一个,推搡着他们出了营帐。
帐内,陆允良侧眸看向慕容冰,缓和了声音:“吓到了?”
慕容冰嘴角也噙着一抹笑,笑眯眯地回他:“倒也不至于,就是没想到陆大哥果真会和京防大营的人来硬的。”
陆允良重重地闭了眼:“京都生活安宁富足,消磨心志,难免让他们目光短浅。”
他叹息一声,“戍边苦啊,南拒北和……南疆的戍边军夜里睡觉的时候,都得枕着刀睡。”
慕容冰看着他胸甲上刀劈留下的痕迹,不自觉地攥了拳。
陆允良,陆家次子,今年二十有四,已在南疆待了……十二年。
他有一个年长十岁的哥哥,据说是在景帝六年的时候,追随桓王,一同战死沙场。
陆家父母担心次子步长子的后尘,都不希望他再上战场,却又劝阻不得,陆允良还是来到了南疆,终于一步一步,站在今天的位置。
半晌,慕容冰摇摇头:“古幽积弱,国力不足,难以彻底平息祸患。”
她轻扯唇角,“但沉疴不除,同样无法安心休养生息,现在最要紧的是时间,二十年后,我军必能踏平南疆百越。”
陆允良攥紧剑柄,喃喃道:“二十年,太久了。”
“会让陆大哥看到的。”慕容冰斩钉截铁。
陆允良一愣,面前的“少年”意气风发,眉眼坚定,顷刻间将他的思绪引向记忆里那个相似的身影。
那个人也是常常笑着说,有桓王殿下在,总有击溃百越的那一天,会让我们小阿良看到的。
只是斯人已逝,再难寻觅。
“……好,”陆允良扭过脸去,不让慕容冰看到自己半湿的眼角,“容兄弟,我们一起等着那一天。”
………………
临近黄昏,京防大营的三位副将又让请了回来。
吴副将走在最前面,板着脸,一身不情不愿,进帐后往舆图旁边闷头一坐,连招呼都没跟陆允良打。
李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