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二年,夏粮刚收,西北戎狄休整了两季,集结五部人马在古幽国北方边地烧杀抢掠。
少将军荆涯率领小支荆家军,同北慕容守军、西北军一起,日夜巡逻于数座边城附近,花费了小一个月的功夫,才将勉强遏制住对方的嚣张气焰。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同期,南疆战场八百里加急战报,称边营抵抗百越的守将被刺杀,蛮人突袭,连夺两城,副将陆允良率残军退守孤城,请求京都派兵支援。
众官惊骇不已,朝野一时间人心惶惶。
书房内,慕容莲夏坐在书案后,手中攥着南疆的战报,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左右下首分别是玉阳和荆勉诚,燕武乖觉地侍候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
荆勉诚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茶水,喝了半天仍是口干舌燥,怒火中烧,忍不住将茶盏重重一顿。
“戎狄也太过猖獗!我古幽数年来沿袭桓王‘南拒北和’的策略,如今看来,已经压制不住这帮宵小了!”
玉阳垂目,捻着胡须,低声道:“勉诚,稍安勿躁。”
书房再次陷入一片沉默,慕容莲夏冷冷开口:“京防大营已经分出半数人马,至多三日,就能开拔南疆。”
玉阳摇摇头:“太慢了,陛下,太慢了。陆允良如今被困孤城,濒临绝境,等到援兵赶到,恐怕早就撑不住了。”
他长叹一声,“南疆边营本就将领匮乏,已失了那守城将军,万不可再损陆允良。”
慕容莲夏勾起冷笑,不无讽刺道:“守城将军若真有点本事,就不会醉卧美人乡,被奸细暗害。”
说到底,可不就是松懈大意,愚蠢自负?
“人已经死了,事到如今再追究也无用。”虽也愤恨其不争气,荆勉诚还是咬咬牙,“左相大人说得对,而且陆家的长子也是折在南疆,陆允良绝不能再出事。”
慕容莲夏扔下战报,起身踱步:“朕已修书江北淮阴王,命他先派兵增援,陆允良的命能不能保住,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他心里是觉得有点惋惜的。
主将被杀,城门被破,军心大乱,陆允良能凭借一己之力收拢残兵,退守孤城,就能看出来此人本事不小。
但是战场上刀枪无眼,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稍有差池,殒命便是结局。
可惜了。
忽闻外面又传来士卒的高喝:“八百里加急战报!我军大捷!”
屋内四人俱是一怔,荆勉诚霍然起身,神色讶异:“淮阴小王爷的动作这么快?”
燕武出门接了战报,快步走回慕容莲夏身边,俯首递上。
慕容莲夏看完,转手递给玉阳:“陆允良所在孤城解围,现已夺回一座城池,正合全军之力,准备夺回另一座。”
玉阳看到战报,眼皮子一跳,默不作声地递向荆勉诚。
“容长雪?莲华殿下府内家臣?”文字映入眼帘,荆勉诚更加诧异,“虽说淮阴小王爷的兵马在皇命抵达之前已经出征,仍比容长雪晚了整整一日。”
他细看下去,越发觉得心惊肉跳,“陛下,莲华殿下这神机营两千兵马的战斗力,决不在同等数量的荆家军之下。”
这话若是让朝臣们听去了,恐怕只会更加惶恐。
荆家军是何等地位?
古幽国开国之初就存在的军队,历代以来战功赫赫,威震南疆北漠,是能追得戎狄和蛮人丢盔弃甲的骁勇兵马。
如今却说,还有一支军队能够相提并论?
更何况,他们的所有者还是“龙虎之势,凤鸾之仪”的莲华长公主。
玉阳重重地咳嗽了声,锐目一扫,示意荆勉诚的关注点偏离正题了。
他冲慕容莲夏拱了拱手:“陛下,陆允良之围已解,倒也不必追究莲华殿下的兵力如何。老臣以为,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南疆战事。”
淮阴王的兵马和南安的神机营,再加上陆允良的残军,夺回城池不过是时间问题,但是夺回之后又当如何?
南疆百越嚣张至此,定然是要给一些教训的。
慕容莲夏拿起递回的战报,又扫视一遍,冷沉道:“理应再夺百越三城。”
“陛下三思。”玉阳并不赞成,“淮阴王军队南行,江北防守空虚,若是逼急了百越,说不定会将战火一路燃到江北。”
荆勉诚和玉阳意见相反,微微皱眉道:“京防大营即将开拔,到时候就能替换下江北的兵马,再下三城称不上艰难,也算给百越点儿颜色看看。”
玉阳转向荆勉诚,神情严肃:“那么将帅之位,何人可当?京防大营的将领并不熟悉南疆的情况,陆允良正是疲惫的时候,若是打了败仗,平白挫了我军气势!”
他加重语气,“老臣以为,夺回城池后,百越必然要息战议和,可先议和索要些赔偿,等待秋后再谋其他。”
荆勉诚还要再辩,慕容莲夏轻轻抬起手制止他们,两人遂颔首沉默。
“朕知,玉相谨慎,荆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