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冰跟着住持在后院里转了两圈,先前那个奇怪小僧弥的面容,反而在脑海里更加清晰。
她捏着下巴沉思良久,最后想起来奉香的那双手。
好像有点熟悉。
瞳孔猛地一缩,怪不得隐卫和荆卫几乎堵死了去往北地的所有路线,竟然还是没有抓到金羽。
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还留在南安附近?怎么敢出现在自己面前?
慕容冰顾不得和住持交代,转身往来路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喊赤璋。
身后年迈的住持,望着她的背影,露出一个宽和的笑容,合拢双手,低念了一句佛号。
赤璋以为慕容冰遇到了危险,几乎是瞬间赶到她身边,将人拦腰抱起,翻上了旁边的屋顶。
“不是,不是我。”慕容冰喘着气,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刚刚、刚刚,那个给我奉香的,小僧弥,抓住他。”
赤璋诧异地看着她。
慕容冰一把揪住他的袖子,着急得不行,“他不是这里的僧人,他是金羽!”
她身上的宫装厚重无比,跑动起来十分耗费力气,刚一说完,就松开赤璋,弯腰撑着两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赤璋眯了下眼,伸手揽过慕容冰,跳下屋顶。
他捏在手中的短哨,发出低沉的、肃杀的哨声。
不过须臾间,附近的高墙、老树、庙宇,传来回应的哨声。
天罗地网,笼罩整个安和寺。
赤璋拉着慕容冰,在住持的陪同下,一间僧房一间僧房地搜查。
于最后一间僧房,看到了手持念珠,敲着木鱼的小僧弥。
慕容冰当即就要扑过去,被赤璋拽回来挡在身后,他看着对方,淡声道:“小师父,可否起身细谈。”
小僧弥缓缓站起身来,他手中念珠未停,眸光微浅。
“小僧,无念。”
无念不是恶人,赤璋不能对他用刑,但他也未曾料想这个小僧弥这么难缠。
慕容冰几乎与他说不通一句话。
问他这几日可见过什么可疑人物,无念一口咬定不曾。
问他今日奉香为何迟疑,无念答参悟了一段佛理。
反复几个问题换着法子问他,竟然没套出半个有用的字。
住持让别的僧人送无念下去休息,才转身对慕容冰说了句:“缘法使然,莫要强求。”
慕容冰气得砸了茶案一掌,愤愤道:“他倒是机警,跑得快也就罢了,竟然还能让僧人替他隐瞒。”
赤璋倒没有多恼怒,目光云淡风轻,落在慕容冰拍得通红的手掌上。
“溍水王的儿子足有三四个,他若是反应慢了,你觉得他能坐上世子之位?”
慕容冰不服:“他是嫡次子,唯一的嫡血,怎么坐不得世子之位?”
赤璋摇头,笑道:“溍水王的儿子中,若有能胜过他的,他金羽便不是嫡血了。”
他凝神思索片刻,眯眼审视慕容冰,“金羽靠近你的时候做了什么?可有伤到你?”
“说来也奇怪,”慕容冰也皱起眉,“他假扮成僧弥,应该不会是为了给我递香吧?但若是要害我,怎不见他有别的动作?”
赤璋突然道:“他会不会认出你了?”
慕容冰神色一僵,许久,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繁复精致的女式宫装,果断摇头:“我觉得不会。我今日的妆容服饰,跟‘容长雪’大不相同,他应该不会往那边联想。”
恐怕是有别的顾忌,才没找到机会有所行动。
她攥了攥拳,“赤璋,还有这最后一次机会,赌他逃下山之后,会去哪里。”
………………
金羽没有下山。
不按常理出牌的溍水王世子,就是这么嚣张又自负。
彼时他斜躺在断崖的松树枝干上,一口一口地灌着烈酒。
树根附近扔了十数个七歪八倒的空酒坛,他却越喝越清醒,双眼越发清明。
蒯信从山脚的客栈打包了热气腾腾的饭菜,掀开饭盒,往树上递了递:“主子,这都三天了,您就吃一点吧,不然肠胃会不舒服的。”
金羽乜过眸子,看了他一眼,突然勾唇笑了声。
半空的酒坛被他震碎在手里,碎瓷片伴着酒液四处飞溅,幸亏蒯信闪躲得快,才没有被他当头浇一脸的烈酒。
蒯信有些无奈,转身将饭菜小心翼翼地装回饭盒,一抬头又被金羽抛出来的一个小瓶子砸在脸上。
“你看看这里面是什么?”金羽的声音懒洋洋的。
蒯信拔开瓶塞闻了闻,思忖道:“是由抑制主子头痛疾的那些草药混合而成,若是有了这些,主子就不必泡冷水药浴了。”
“能仿制吗?”树枝上的人拿着绢布细细地擦着手指,看不清神情。
蒯信取出一颗药丸,端详了一会儿,叹气道:“可以尝试,但应该很难。这些……是容小公子给的?”
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