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开业没两天,赤璋就再次离开了。
他以往离开的时候招呼都不打,人直接消失了。慕容冰司空见惯,也不放在心上,唯独这次他临走前专程见了一面慕容冰,神色稍显凝重。
他说:“我此次是要回容城一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如今南安城鱼龙混杂,小殿下要分外小心。”
看着慕容冰点头应了,他才动身离开。
赤璋走后,南安城一切风平浪静,各地的情报源源不断地汇集到慕容冰手中,几乎要堆满了她的书房。还是祁昱帮着她,这才逐个看完。
多是一些琐碎事务,哪个世家跟哪个望族又闹了什么矛盾,哪个地方出了小小的混乱,甚至能偶尔窥探一下朝堂上的事情,只不过再深入的就接触不到了。
——荆卫可不是吃素的,既然他们无法突破神机营隐卫,那隐卫也别想渗透进皇宫。
眼看马上到了上元节,镂月在慕容冰耳边念叨了好几天要去看花灯,慕容冰不忍心让她失望,就点头同意了。
紫玦一向是不喜欢人多的场合,琼琚要暂时管理着月棹酒楼,勋儿天天躲在观星楼上拨弄她的沙盘,最后出门的还是只有慕容冰和镂月两个人。
街道上几乎人挤人,路边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偶尔还能看见几盏流光溢彩的走马灯。镂月紧紧抱着慕容冰的胳膊,生怕和她走丢了。
慕容冰还取笑她道:“又不是不认识路,走丢了自己回去也是一样的。”她并不介意这种摩肩接踵的场合,反而觉得新奇。
以往在宫里的时候,宫人遇见她远远地就行礼然后避让。哪怕去参加庙会,也是荆泽护在身边,荆卫在一边开路。
镂月远远地就看见一根竹竿上挂着更大的一盏走马灯,兴奋地指给慕容冰看:“小殿下小殿下,你看那个,我想要那个灯!”
慕容冰看她雀跃不已的样子,也笑道:“喜欢就买,咱们过去看看。”
老板是个留着髭须的中年人,非常爽快地就谈拢了价格,将竹竿上的走马灯取下来递给镂月。
镂月这才松开一直抱着慕容冰的胳膊,掏了钱袋给老板结账,美滋滋地提着灯回头对慕容冰道:“小殿下,你看这……”
话未完整便愣住了,她身后空无一人。
镂月四处张望了几下,没看见熟悉的衣服,急忙回头问灯铺老板:“你看到我家小殿……小姐了吗?就是刚刚跟我一起来的那位,穿着一身……”
老板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一手捋着髭须,态度恶劣道:“没看见没看见,不买东西一边站着去,别挡着我做生意。”
镂月郁闷地眨巴眨巴眼睛,再回头继续寻找,想了想还是要再问一下老板,大不了给些银子。
可她转过身再看向灯铺时,柜台前的老板也不见了。
走马灯“哐啷”坠地,火舌瞬间席卷了精致的灯面,须臾间便将整个灯化作一团灰烬。
镂月的牙齿不由自主地开始打颤儿,手在发抖。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慕容冰消失的原因可能并不简单。
于是急忙避开人群的视线,飞身上了屋檐,寻找跟随她们的隐卫。
然后在树冠上、屋檐上、无人经过的小巷里,发现了四名已经瘫软在地的隐卫。
镂月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探了一下他们的鼻息,心底顿时一凉——已经没气了。
她摸了摸几名隐卫的脖子,再抬手时一手浓稠的血。这些隐卫遇害前都有反抗的痕迹,但是人声太过嘈杂,很难让同伴注意到他们正在垂死挣扎。
镂月再也不敢耽搁,也顾不得掩人耳目,提气急速赶往公主府。
……………………
慕容冰手脚都被粗麻绳捆得死死的,被扔在一处破庙的角落。
她认得这个地方,尚在她的南安城内,只不过地处偏僻,庙宇久未整修,常年不见人踪。
方才镂月松开她胳膊的瞬间,就有人从背后捂住她的口鼻,刀刃压在了她的喉咙上。
这么近的距离,隐卫都没有向她示警,八成就已经遇害了。她受制于人短时间无法反抗,选择暂时隐忍静观事态变化,这才被一路掳到这里。
这种场面太过熟悉,不免让她想起康王的话。
——“我当时在清理住所,他们趁我不备,掳了我一路北上,在某家接头客栈里,问我要不要和他们成大事。”
几个黑衣人在破庙的另一个角落商量着什么,依稀能听见领头那个人暴怒喝道:“废物!不过是座小小的南安城,进得来当然也出得去,怎么可能没有出去的办法!”
慕容冰勾了勾嘴角,无声地笑了起来。
当然出不去,她的南安城,对于这些人来说定是有进无出的。
当务之急,还是要弄清楚这帮人和掳走康王的是不是一伙的,更重要的是,他们幕后主使到底是谁。
她还在想着怎么套这帮人的话,被头领叱骂的那个黑衣人已经看见了她在笑,当即指着她道:“老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