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两年前与慕容莲夏闹翻,慕容冰大怒之下自请出宫建府,还要求南安城的管辖权力。尽管慕容莲夏竭力阻止,疼爱小女儿的景帝还是点头允了。
也因此就算慕容冰在南安城作天作地,景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样不允许慕容莲夏插手。
机缘巧合之下,慕容冰结识了一些朋友,比如眼前这位。
少年看上去不过十六七的样子,身着月白锦袍,满身出自豪门世家的矜贵之气,坐在公主府的主座上,垂首一小口一小口地细咂杯中茶水。
从慕容冰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长而浓密的睫毛垂下半遮着眼,鲜少有抬起正眼看人的时候。
她和琼琚尴尬地在堂下站了半天,那少年才悠悠一抬眼看过来,却是一言不发。
为了缓解这份尴尬,慕容冰两手一拍,故作欢快地对琼琚说:“哎你看今天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祁昱竟然正眼看我了。”一边说着一边挤眉弄眼地暗示琼琚。
琼琚愣了愣,见慕容冰眨眼眨得辛苦,赶紧接道:“是啊是啊,祁少他平时一般都不正眼看我们。”
祁昱慢悠悠地添上茶,冲着杯沿儿吹了口气,明摆着要看看她们还能怎么表演。
尬,太尬了。
尬得俩人想一头撞在旁边的案几上,撞晕过去一了百了。
琼琚见祁昱这样子不像是要问责自己,心虚地看了眼慕容冰,留下一句“婢先走一步”就顺着墙角溜走了。
中厅便只剩下祁昱和慕容冰两人。
祁昱放下茶杯,轻轻道:“我却未想到小殿下这进宫半月,竟能折腾半条命出去。”
他语调很平很淡,仿佛在简单叙事,不掺杂一丝一毫的个人情感。
慕容冰干笑两声:“没事没事,我这不活蹦乱跳吗?不会欠了你们祁氏的恩情就跑路的。”
祁昱又道:“青圭就在府中,需要让他再来看一看伤吗?”
青圭是她府上医师,一手医术神乎其技。虽然不能生死人肉白骨,但其见多识广,对毒对药皆有涉猎。
慕容冰摆摆手:“真的不用,宫里的医师已经处理好了。”
祁昱看着她满不在乎的脸,思绪忽的就回到一年前的雪夜。
平城祁氏,毒术冠绝天下。
大雪落满了庭院,少女双肩堆雪,地上积雪没膝,足足在门外守了快半个时辰。
“不危社稷,不犯国事,慕容冰倾全府之力,许祁氏一愿,请祁凛大人为我朋友诊治。”
被炭火烘烤得暖洋洋的屋内,祁昱垂眼端坐在案几后,许久,轻声恳求道:“父亲,帮她吧。”
窗前凝望的祁凛闻言回头,抚了抚胡须,诧异地挑起眉:“你同她有交情?”
祁昱默然片刻:“她幼时逛庙会迷路,是我送她回宫的。”
祁凛呵呵笑了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幺儿,若是你肯学习为父这一身毒术,今日便能自己帮她。”
祁昱平静的脸上这才浮现出一丝无奈:“您分明知道我没有天赋,何必……”
话未说完就被打断,祁凛喟然长叹:“莫说了,为父帮她就是。只希望她能给我儿真正想要的东西。”
他究竟想要什么呢?
彼时祁昱端起热气腾腾的茶水递到满身风霜的小公主手里:“赐我两千兵马,我送你一座神机营。”
……
“祁昱?祁昱?”
祁昱猛地回神,眼前慕容冰的手晃得他眼花缭乱。
“奇怪了,这人怎么说着话还能走神?”慕容冰拍拍他的脸,“祁少,回魂了。”
祁昱轻咳了两声,端起茶碗就往嘴里送,被慕容冰劈手夺下:“喝什么喝,都凉了,换一壶新茶再来喝。”
祁昱垂眼,视线落在慕容冰大马金刀的坐姿上,无奈地摇摇头。
还是慕容冰又探过头来:“我让你查的事情查出来了吗?”
她说这话时,清丽的脸上不由得划过一抹狠厉,眼神暗沉冷冽。祁昱看在眼里,却还是轻声道:“皇城司之地我无法插手,但此事和西南慕容氏脱不了干系。”
“西南慕容氏。”慕容冰咀嚼着这五个字,“好啊,好得很。”
慕容皇族开国分封诸王,乃划本族为五方慕容,分为南慕容地,北慕容地,和东南、西南两慕容,嫡血踞中央京都。
众星拱月,五方慕容,原本是极好的想法。然而时过境迁,那些旁系难免眼红嫡系的地位,生出许多不该有的心思。
如今其余四方慕容,除了南慕容地现已封给景帝的九弟慕容枳,东南西南以及北慕容的大权皆在旁系手中。其中又以西南地慕容韬为首,东南地慕容弘为辅,气焰日益嚣张。
但因为中间夹了个康王慕容枳,闲来无聊,惯会使手段打压两边,也使两地多年来一直在明面上安分守己。反而是北地慕容灏,向来性情绵软,唯唯诺诺不成气候,充当着和稀泥的角色。
“安逸日子不想过,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