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属为了她即将倒霉而干杯时，留利克帝国的皇帝陛下正在审视白鹿宫圈出的自然景色。
一开始就被特意选择在纬度20°处建立的宫殿自然不会有影响狩猎的严寒，控制整颗星球的气象控制系统也不会让皇室和贵族们生活中有一星半点的不适。所以接近12月的时候，这座宫殿圈出的狩猎场中仍旧充满活力。白鹿宫现在和11月前唯一的区别在于现在它的活力开始源于被陆续投放的动物而非猎人了。
白鹿宫中留驻的人倒是没有如何减员，只是他们现在看起来忙碌了很多，没什么时间去在山林中寻找猎物，用它们的皮毛装点自己的荣誉了。
就像围绕在皇帝陛下身边的人数也并没有减少，但是人们讨论的话题却明显缺少了某几个领域的参与。
最近负责站在谢斯托娃一世身后的帝国首席哨兵瓦里西·柴瑟夫大概对这种情况相当不满，所以在他站在皇帝陛下身后的时候经常脸色难看地瞪着那些目前正在微妙试探皇帝态度的贵族们——这也为他招来了不少□□。人们大概认为，明显这位平民出身的白塔首席没有他的前任那样冷静沉稳沉得住气，而白塔可能在他身上“令人遗憾”地浪费了一个向导。
温顺的卡伦·福尔克伦明显只是暂时地让这位首席停留了一段时间，而当瓦西里·柴瑟夫重新看见胡安娜·阿丽西耶夫娜的时候，他的眼睛就又回到了这位血腥女皇的身上。
不过这没什么，明显作为女皇情夫的首席哨兵对谢斯托娃一世的影响力反而没有他的前任巨大——或者这也是因为阿德尔勋爵的行事在外界看来永远低调安静，却在VOS钴石和琥珀屋政变（那件事究竟在暗中被人们定下了名字），甚至更久远的一些谢斯托娃一世还是皇女甚至没有爵位时的事件中总是出现，所以才引来了这样的猜测。
而人们愿意相信这个猜测。
毕竟比起一心一意向着皇帝陛下的忠犬，人们当然会更喜欢接近曾经有过叛逃前科，就算现在被召回后安安静静但一定有着自己想法的强大哨兵。
两次把圣特雷萨发生的机械活化事件控制在帝国各星省损伤最轻微程度，也算是维姬琳娜·索尔仁尼契夫娜·艾留涅娃在用先帝的人头证明了她对女皇的恭顺之后又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而且还有VOS钴石……
胡安娜知道正对着自己微笑的人正在怎么想。
这和有没有向导的能力没什么关系，足够熟练之后自然就能理解。
和瓦西里的焦虑愤怒不同，她只是觉得有点好笑。
——不管是在尼古莉亚宫还是白鹿宫，帝国的宫廷从来没有过变化。
突然想到这一点的皇帝陛下懒洋洋地扯起了半边笑容，将自己的手向后伸，让立刻反应过来的首席哨兵握住了。
经过长久训练，并现在处于最适合战斗年纪的哨兵们体温都很高。至少都要比胡安娜·阿丽西耶夫娜这个几乎是普通人的哨兵要高，于是手指被握住的时候就有此刻可以安心的错觉。
尽管这一回只是虚握，而非皇帝陛下被拽着朝什么方向狂奔。
——啊……其实还是有些变化的。
在出现了几秒钟可以被忽略的安静之后，被贵族们簇拥的娇小褐发女郎终于缓慢地让自己那“半个”笑容变成了一整个。在岑利钦男爵大胆地重新发言之后，人群就再度喧闹起来——在所有人都装作没看见两个人交握的手的前提下。
人们交谈的话题仍旧是丰富而符合宫廷高雅格调的，被小心避讳的话题仍旧是没有出现任何一个音节。
但气氛就是微妙地变化了。
皇帝陛下在混杂了嘲讽和批判的热烈中打了个嘲笑一样的哈欠，一头只用额冠箍了一下长卷褐发随着她的动作抖动，一时间让某个站在外围的贵族以为自己看见了美杜莎头顶的蛇。
没有任何人因此出现停滞。
而胡安娜·阿丽西耶夫娜就在热闹的交谈声中眯起了眼睛，顺着自己刚刚的念头想了下去。
——他们还是觉得一个年轻的皇帝要比年老的好糊弄一些。
舒拉·戈莱和赫尔穆特·毛奇从两方面发现民众请愿思潮的出现速度比原本计算得要快太多的报告早就通过目前免费为皇帝陛下工作的西茜娅·李的传递出现在了胡安娜的脑子里，而贵族们大概还觉得胡安娜·阿丽西耶夫娜会认为“在皇帝陛下的登基庆典上发起请愿更容易被陛下听见”于是民众只用了大半个月就开始有了集体前往首都发起请愿的倾向是个合情合理的巧合。
通往奥洛娃星省的帝国内部航线增加得悄无声息，利马斯特人被强行邀请的舞会倒是召开得光明正大。
——说到底还是宇宙太大，而邻居们的距离太远了。
用这句话总结了那些从没考虑过华夏态度的贵族们之后，胡安娜收回了已经向后伸得不太舒服的手臂。皇帝陛下认真思考了一下到底要不要帮贵族们指明最近开始频繁和利马斯特人接触的华夏大使馆，最后还是觉得不要在这个时候打扰马丁·路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