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历877年10月30日。
奥洛娃星省。
奥附21，北纬31度47分,东经35度13分。
午夜。
安德烈·塞尔维特拖着自己没装什么东西的行李箱走出了上升电梯。
没有学生来接他——意料之中，大概他们正为了某些新发现疯狂呢——只有一台自动驾驶的小型浮空车。
不得不说，在看到一辆什么人都没有的空车的时候，年轻的院士是松了一口气的。
对脑子里冒出了某些猜想的他来说，一辆自动驾驶的车可比那些被人驾驶的安全多了——这和电影里演的完全不一样，而且安德烈也不怎么擅长开车——他有42处理所有琐事呢。
就像是现在。
被做成小乌龟样子的机械人先主人一步爬上了浮空车，抢在车辆启动之前先接入了浮空车的驾驶系统。
“……这样就好，42，开车吧。”
学着电影里的样子处理过浮空车的系统之后，安德烈才有胆子拉开车门坐上驾驶位——理论上这应该是整辆浮空车上最安全的位置，何况在这里他可以随时把开车中的42挡在自己前面。
“我们走。”
“……嗯……要是想要更有一点儿仪式感的话，那就我们去看看这个国家隐瞒的秘密？”
“模仿文学作品不能让现实像作品一样发展。”
“这个我知道，但是文学总是取材自现实的不是嘛……”
浮空车的车灯在没有任何必要的情况下闪了两下，像是人工智能用语言之外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无可奈何。
在此刻的街道上，众多灯火照耀着夜色，没有谁去关注一辆车子闪烁的两下车灯。
在VOS钴石大范围应用之前，就算是奥洛娃星省，附属星球上在午夜恐怕也不会有这么多简直要把大街堵住的车辆——那个时候人们更倾向于大型公共车辆，毕竟生活在附属星球上的人很少是贵族，不需要用浪费消耗的方式来表现身份。
而且能源对于留利克帝国，确实很贵。
大部分驻人星球和恒星的距离让帝国人不得不节省着使用能源，虽说单个单位的能源价格不高，但扛不住帝国的消耗量太大。当年分割星域时的局限放到几百年后，就是人们对每一格电的使用都得精打细算。
但是现在不是了。
说句老实话，安德烈·塞尔维特算是第一次在离开奥洛娃或者星省的那几个直辖星、大贵族居所之外的行星时，还能在半夜看见如此辉煌的灯火。
——要是小时候也有这样亮……
安德烈摸了摸自己做过视力矫正手术的眼睛，决定不继续想下去。
——想想那些从激活的VOS钴石中发现的神奇算法好了。
——用数学解析试试……认真想想！不管编程语言方法怎么变化底层逻辑总不可能跳出与或非的！
——只是要先跳出人类思维而已！
——————
“只是要先从外星人的角度想想。”
“从什么外星人的角度考虑？难道他们的数学是1+1=3吗？”
“你没听懂我的意思。虽然外星人的数学也是1+1=2，但是你不能用平面几何来理解他们……”
“什么时候几何也能凑上程序了？我用平面几何和我用非欧几何难道影响我写程序？所有程序的底层都是0和1！”
“可是它们说不定就是生活在电波里，你跟我说他们就用0和1说话？我跟你说话用了几个单词？”
“用几个单词放到最后都是与或非！”
“你告诉我它们那什么当或什么当与什么当非？”
……………………
研究室里气氛挺喧闹的，在不用担心能源问题之后安德烈的学生们也飞快学会在浪费和熬夜——而且是开着各种各样的模拟器熬夜，几台大型计算机风扇转动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作为背景声让人们争论的声音越来越大。
以至于他们都没有听见门开的声音，也没谁注意到自己的导师出现在了这间巨大的实验室里。
这真的是间巨大并且简陋的实验室，看起来简直就是一个矿石仓库里面拖进了几台小型热能发电机和一系列服务机组——事实上也是这样。出于对老师的尊重，学生们没有违背安德烈·塞尔维特的指示把服务器和发电机之外的任何东西带进这里（包括他们的终端），而网络也是内部架构而不是连接外面的。
做完这些，对于这些平时也是学习软件而非硬件的年轻人来说，他们也没有更多精力在研究这些从发电机窜到服务器里的古怪程序之外再给这里添加什么手动的生活用品了。
除了一台烤面包机，他们连外套都没穿上，一个两个就借着这里的充沛VOS钴石发电取暖。
——要是在谢斯托娃一世登基之前，这群家伙可不会忘了在新实验室里工作时一定要多带几套大皮衣棉袄这种事。
安德烈·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