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贝尔觉得今天自己好了一些。
这不只是她的感觉,更是本子上的记录。
在发现自己的情绪时不时出现高涨之后,她就直接用酒店房间里的便签本开始做记录了。
虽然大部分情绪高涨的时候她只想研究明白这间房间里到底有多少过去或者只想着尝试从奥列格从外面加了锁的房门冲出去,但是在情绪跌落之后她总还是记得给自己在便签上画上一道线的。
而今天线条的数量比前一天少了五分之一。
小公主看着纸上还算整齐的线条,难得发自内心地振奋了起来。
——只要这个速度能继续下去,再过几天她就能正常离开这里,去找能帮助她的人了。不管是去柴可夫斯基学院皇长子一方的人还是去找那个大学区和军方关系好到不行的布哈尼尔教授,都是死中求活的选择了。
“可起码有个选择不是吗?”
十四岁的小姑娘自己抱着自己。
“难道要一辈子躲在这个房间里吗?”
费夏的小公主自己安慰自己。
但是不管怎么安慰或者激励自己,安娜贝尔最后还是叹了口气,看着纸张上密密麻麻的横线,情绪难以控制地继续低落下去。
酒店的电视一直放在新闻台上,皇室和大贵族的各种访问和舞会似乎是现在这段时间的中心。菲娜西雅公主的身影不总是出现在上面,但是安娜贝尔还是宁可让这种带着电子音的粗糙声音整天回旋在房间里。
哪怕只是偶尔能看见姐姐就好。
——只要能看见什么事情能都解决的姐姐,就觉得像是自己面对的困难不再可怕了一样。
“假如是姐姐的话,一定不会像是我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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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娜西雅公主现在也没什么选择。”
在安娜贝尔房门外的走廊转角里,瓦西里·柴瑟夫轻声叹息,不过作为一个也算不上了解政治和利益交换这种东西的哨兵,他最多也只能为这位小公主叹口气。
纤细的铁黑色锁链正缠在他身上,不过没有了平时那种简直像是特意在提醒其他人他穿着一套外骨骼装甲的叮当作响。
毕竟暗杀的时候,是不需要多余的声音的。
他的时间不多,只有这一个通过各种误差弄出来的晚上。
但是瓦西里现在还是要等待。
等到那个收留了费夏小公主的青年回来,把他们两个都杀死在这里,然后看情况布置成菲尔曼,阿斯坎尼亚,随便哪个国外势力或者随便哪个皇子出手杀人又伪装成了偷情或者随便什么的现场。
只要不被联想到阿丽……胡安娜身上就好。
现任告死鸟在心里偷偷念了一遍谢斯托娃女大公的名字而不是中间名,左手中指忍不住挑起一截锁链缠在指根。
他挺多年不做这个了,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手会不会生。
告死鸟和干脏活儿的还不太一样,不是所有人都会像维姬琳娜前辈一样自虐到几乎下达每个命令都会自己带头去做像是生怕血染不到手上的。
——当然,现在看来她大概是要和随便哪个向导自救或者互助或者随便什么组织应和,把还没落到塔名单上的人员偷偷放出去……
揣测自己前任的思维转到一半就被主人强行截停,斯拉夫青年此刻灰褐色的眼睛垂下,被睫毛遮掩了一半,斯文秀气得有点可爱。
而此刻大杜鹃眼眶里那双天空蓝的眼珠正倒映着从公共浮空车上跳下来的青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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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列格回到花园酒店定下的房间的脚步不算轻快,但是也不能说是沉郁或者疲惫——他的脚步只能说是和平时的每一天一样,因为学校里对穷人不怎么友好的环境而有点儿拖沓,又因为可以想见的美好未来而带着点跳跃。
而等他走到酒店大门口的时候,他的脚步就已经调整成足够优雅轻快的样子。
穷大学生没有向任何人说过他对这个任性娇贵又麻烦的公主殿下的看法,最多一开始对着夏梵特·费尔德巴赫大师苦笑过几回。
但那是安娜贝尔公主被精神操纵暴露出来之前。
在那件事情之后,奥列格·波古金似乎悄然转变了对待这位公主殿下的态度。
他甚至会在见到她之前特意为她调整自己的精神状态。
虽然这不能阻止一柄反红外涂层的匕首在酒店破了几个走廊灯的走廊里探向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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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西里被阻拦得无声无息,和他探出匕首的时候一模一样。
和十年前,他绝望的攻击被当时那任告死鸟轻描淡写地拦下时一模一样。
现在菲林斯处于最简陆地启动状态,对面那个人只有手臂上带着一点拟态金属;
十年前瓦西里·柴瑟夫手里只有一柄军刀,维姬琳娜·索尔仁尼契夫娜身上从来没有脱下过她的切尔纳伯格。
一瞬间时间错乱的幻觉让现任告死鸟恍惚了一瞬,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