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沈昭慕这一剑,高无极也停了手。
他收回剑,看了眼池芫,后者沉默地捡起了剑。
池芫走向沈昭慕,伸手,“世子,起来吧。”
沈昭慕蹲久了,腿有些麻,他想起身,却忽然身形不稳,坐在了血泊中。
他伸手,发现手上都是血,而池芫那只香囊,也脏了。
他眼神有些失焦地望着池芫,好一会,才定了焦。
池芫便沉默地蹲下,拿了干净的帕子,将他脏兮兮的手擦拭干净。
神情自始至终都很平静。
仿佛目睹沈昭慕杀人,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整个殿内,除了高无极,便属池芫最镇定了,不,高无极对着池芫还流露出几分碾压徒弟的那种傲慢,而池芫毫无情绪变化。
高若隶便盯着她,端详了好一会后,哼了声。
对沈昭慕如此依赖一个奴才,感到不齿,也感到几分嫉妒和愤怒。
“将逆贼的头砍下来,挂城墙示众,咳,叛军格杀勿论!”
他命令着,等禁军首领出去后,高若隶又扫了眼坐在地上的沈昭慕,后者连一个眼神都不曾分给他。
他便看向高无极。
“阿慕,朕的江山只会留给你——而为君者,朕教你的第一件事便是,不要有弱点。”
说完这句,他扶着全公公,出去了。
殿门“吱呀”一声关起来时,高若隶仰头,看着一瞬又阴沉沉下来的天,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浊气。
没关系,笑到最后的人是他,便够了。
“小全子啊,替朕磨墨,朕,要拟旨。”
全公公顿时跪下,诚惶诚恐,面露几分劝阻之色,“陛下三思……”
“走吧。”
高若隶却像行尸走肉似的,动作缓慢又迟钝,往大殿走去,龙袍拖地,从背后看,是愈发不合身了。
殿内,光线一下暗下来。
沈昭慕若有所觉,他回头,便看见高无极,面无表情地持剑,朝他,不,准确来说,是朝他身前的池芫,走来。
他下意识,拉起池芫,护着她往后退了几步。
抿唇蹙眉,对高无极道,“高无极,你敢?”
他眼底阴鸷冷戾的神色,和高若隶,有八分相似。
像极了年少时的高若隶。有那么一瞬,高无极感受到了熟悉的威压感。
但随即,他脚步继续往前,“殿下,请您移步。”
池芫眼神冷静地同高无极对视上,扶着沈昭慕的手,轻轻推开他。
“世子,让开吧。”
她叹息了一声,像是认命。
沈昭慕回头,便不赞同地望着她,“你打不过他?”
尽管不合时宜,但池芫还是朝他翻了个白眼,无声表达着“你说呢”的意思。
名师出高徒,这高徒却未必是名师的对手。
对于池芫就这般自暴自弃的行为,沈昭慕很是气愤。
沈毅尸骨未寒,他却又要送走,一个真正爱护他,他有那么些在意的人?
他咬牙,“阿芫,我说过,除非是为我,不然你的命,谁也拿不走。”
池芫却看着他,“如果我不死,他不会放过你的。”
她这般说着,心里却想,我不死,你好感度能暴涨么?
有些套路虽然老旧狗血,但,管用啊。
招不在新,管用就行。
沈昭慕咬牙切齿,又看向高无极,“你——”
但下一瞬,高无极却点了他的穴道。
而后,剑朝着闭上眼,主动扔了剑的池芫胸口刺过去。
“不要——”
沈昭慕蓦然瞪大了眸子,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剑刺入池芫血肉,看着她倒下。
高无极冷漠地抽出剑,血如柱,殷红浸染了池芫的黑衣。
随后,高无极解开了沈昭慕的穴道。
他收回剑,对着沈昭慕行了一礼,出去了。
沈昭慕扶起倒在地上的池芫,伸手想要去捂她血流不止的伤处,池芫却握住了他的手。
“脏……”
“不脏,不脏,阿芫,我给你找太医……太医,来人啊,叫太医!”
他眼眶通红,摇着头,抱着池芫,像个孩子似的,逐渐感知到,自己失去了心爱的玩具那般,茫然无措。
池芫心底冷笑,面上却一派赤忱。
伸手摸了摸沈昭慕的眼角。
“属下一直以为,世子只会为自己哭呢……”她笑着,轻声呢喃了句,而后又艰难地补了一声,“世子,属下不能继续保护你了……不要寻死,不要做傻事,毕竟……你的仇人,他还没……死……”
沈昭慕摇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他用力地抱着池芫,咬着牙,恶狠狠地放狠话。
“没我的命令,你怎么能死?你怎么敢?池芫,你是我的暗卫,你只能是陪我一块死……谁准你,谁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