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出皇宫,楚玄祯身边跟着的公公在旁边劝导着:“沈大人,还是坐辇轿吧,您这么走着出去,万一殿下知道了,绝对不会饶了我们!”
身后扛着辇轿小跑的奴才擦着额头的汗水,气喘吁吁,叫喊着:“沈大人。”
走了整整半个时辰,沈秧歌走到了皇宫门口,他也不知道自己气什么,反正就是心里难受,因为不能暴露系统的存在,也不能暴露某些事情的原因,在隐瞒和撒谎上,他对楚玄祯有愧,他似乎更生自己的气。
只是想到楚玄祯那个眼神,他就控制不住离开了他的身边。
他不能把自己气馁的一面呈现在楚玄祯面前,所以他向楚玄祯告假了,哪怕对方沉默着不同意,他也要走。
他一路走到天黑,才从皇宫走到沈府,哪怕路途中有不少人劝他坐马车,他也不管不顾自己走自己的,不少百姓认出了他的容貌,看他脸色不太好的样子,便没有凑上前,都是对他深深的鞠了一躬后,匆匆的让开了路。
回到沈府,日影西斜,唯有府邸门前的两盏灯笼散发着昏黄的灯光,守门的护卫认出了他的脸,兴高采烈的让人去通报:“回来了,大人回来了!”
“你们说谁回来了?”
沈母正和自己的女儿聊着往事,一听下人的汇报,一时之间全都站了起来,沈母湿润了双眼,小跑着跑出前院,当看到那抹日思夜想的身影时,再也忍不住扑了过去,将沈秧歌抱进怀里,手轻轻的拍打在他的肩膀上,泣道:
“回来了,可算是回来了,你去了哪里?”
沈母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京城发生战事的时候,别人都劝着赶紧收拾一些家当离开京城,可她并没有那么做,她走了,她的孩子怎么办?
她的秧儿怎么办?
若是有一日回到家见不到她,会不会崩溃大哭,她舍不得她的秧儿哭。
也见不得她的秧儿没有家颠沛流离的日子,只要还有最后
。一口气在,只要京城不破城门,她绝对不会离开,这里有太多太多的回忆,哪怕有一些是不愿意回想的,但沈母付出的那么多感情,并非只是埋怨。
沈秧歌看了眼自己的便宜妹妹,身后的管家,和两个熟悉的孩子,眼角有微红了起来。
他声音有些干涩:“娘,儿子回来了,是儿子不孝。”
沈母哭着抚摸他的脸:“怎么那么瘦弱,殿下派给你的任务,是不是太难了,是娘没用,让你吃尽了苦头。”
“是娘没用。”
贺一墨和贺囡走向前,贺囡年纪虽小,但还是记得这个帮助过她们的哥哥,便大胆的上前一把抱住了沈秧歌的大腿,把细嫩的小脸埋了进去,流了两滴猫泪。
贺一墨看着自己妹妹的''演技'',不得不折服,他小心翼翼的,伸出了手轻轻拽住了沈秧歌的袖子。
而便宜妹妹只能干瞪着眼,看那那两小只抢了她的位置,叹了口气。
沈母哭累后,身体有些乏了,沈秧歌扶着她进了大堂休息。
便宜妹妹一直偷偷用眼神打量自己,沈秧歌想不发现都难,他随口问了几句家里这些天发生过什么事,便宜妹妹就把贺一墨兄妹俩的事情说了,然后又告诉他,外面传闻他是神龙的事情被沈母回绝。
沈秧歌颌首,他也知道现在自己身份特殊,如果不回来,猜测的人越来越多,到时候原身的家人肯定会受到一些不好的牵连,正因为这个,他才梗着脖子要出宫。
他得回来安抚沈母和便宜妹妹。
至于那两个小家伙,是他的意料之外。
贺一墨被带回来后就跟在苏晌身边,后来苏晌离京,他们只能到处去找求生的活儿,接着听到沈府招收人的消息,他们便试着进来,谁知沈母打听到了他们两个人的身份。
知道这两个小孩是自己儿子带回来的,就把他们养在身边了。
“来人。”
沈秧歌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守在门口的下人匆匆
。跑进来,跪下询问:“大人,有何事吩咐?”
他把盒子递到了下人的手中,微抿着的唇掀开,说:“把这个盒子送到苏府,就说是岭南的一位故人,托我交给苏小姐的。”
下人接过盒子,退了出去。
便宜妹妹好奇:“哥,里面装的什么?”
沈秧歌波澜不惊道:“发簪。”
“发簪?”
“嗯,之前就想把东西送过去了,只是一直没带在身边,没机会。”
恍惚间,沈秧歌似乎看到那位浑身流血的青年握着带血的发簪,满是希翼的看着他,拜托他把东西带回去的那幕。
夜晚的时候,沈秧歌泡了澡,泡到一半就睡着了,因为不习惯有人伺候,下人们都守在门外,不得命令一律不准靠近。
躺在浴桶里,沈秧歌闭着眼睛,微长而细卷的睫翼轻轻阖着,掩去了平日里的几分精气,反而让他整个人变得乖顺听话,细致的五官十分靓丽,令人一眼难以忘却,他纤长的脖颈上沾着水珠,一条手臂搁浴桶边。
他仿佛睡得毫无知觉,连窗户轻轻地被推开,也没有半点反应。
而这时,一双黑色的鞋靴踩着窗台踏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