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和血腥的恶臭充斥在鼻尖,那些躺在一张张竹架床上的患者,神情痛苦,脸上大块大块腐烂的肉,渗透出脓血和一些草药汁。
沈秧歌僵在原地,他只顿足了片刻,刘太医就催促着说:“沈撰写,还请帮忙搭把手,小心一点,尽量不碰到患者皮肤,对了,你用药草净过手了吗?”
“净过了。”
他走过去,帮刘太医把其中一个患者的头扶起来,虽然隔着厚厚的白布感受不到触感,但沈秧歌还是颤了下睫翼,但很快他就恢复成以往的模样。
那患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看到他就哭:“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还不能死,我家还有两个孩子,还有年迈的父母。”
沈秧歌愣了愣,他抿唇,半晌才开口回答:“大兄弟,你的命比石头还硬,哪有那么容易死。”
“好好配合治疗,你就能好起来。”
那人也怔住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亲民的官员,和以前的一点都不一样,他眼眶湿了,呜咽着继续说:“大人,您可真是个好人,等草民好了,一定把草民的女儿嫁给您做妾。”
本来是很煽情的场景,这老大哥一说出后面的话,沈秧歌头皮一抽,他皮笑肉不笑的避开这个话题,“行了,留着点力气,一会够你哀嚎的。”
苏晌默默听着,然后将话记下,''沈大人没有拒绝老汉的女儿''。
等到把一屋子的重患都上了一遍药后。
城里突然出事了。
沈秧歌被一大伙人围在中间的时候,表情就如同地铁老人看手机。
还没等他搞清楚现状,苏晌就把他护在身后,“沈大人,属下会拼尽全力保护您,希望您不要趁机离开属下的身边。”
这家伙终于表明了,楚玄祯把他留下来,就是为了监督他,不让他有机会溜走。
他其实想说大可不必这么严谨,毕竟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官'',派这么重量级的下属时刻跟在自己身边,是不是有点太大材小用。
顾不得多想,人群里就走出一个肥头大耳的人,他身边的下人给他撑着伞,另外还有人扇扇子。
“沈大人,这天气那么热,不如到下官府里乘凉乘凉?”
当着那么多病患的面,他是怎么说的出口的?
沈秧歌脸色阴沉,这种草菅人命的官员,他没真的了解过,如今亲身体会,才知道历代皇帝为什么对地方官无力到无视,因为离京城遥远地方的官员,再怎么管都本性难改。
调走一个来一个,还是一样的。
可这群老百姓得罪了谁,为什么掌管他们的是这么冷漠无情的父母官?
沈秧歌冷笑了声:“陆知县,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广琛笑了笑,脸上的肥肉连带着震动了几下,他一脸无所谓:“沈大人,您还是乖乖跟下官走吧,否则吃不了兜着走,这里的所有人都得死。”
他眯起眼,对身边的官兵说了句:“动手。”
那些官员就一拥而上,苏晌立即出击,打了个片甲不留,他的身手了得,但官兵太多了。
况且有些还抓了那些没患病的平民百姓做威胁。
沈秧歌眉色深沉,他没想到陆广琛这么迫不及待,就等着楚玄祯离开城动手。
他们难道不知道城外都是楚玄祯的人?
不,不对。
沈秧歌看向一脸奸笑的陆广琛,转头问苏晌:“苏晌,你快通知殿下,这狗知县跟人联合了!”
如果没有人在外面做接应,陆广琛还不至于这么大胆,敢对朝廷里面的人动手,所以他联合了别人,而那些人有可能是朝中某一位皇子的势力,又或者…山匪。
永安山寨里的画面在脑袋里挥之不去,他透过黑纱帽,盯着陆广琛那张欠扁的脸,说:“你到底联合了谁?”
“不如让我猜猜,八皇子在来的路上,大皇子二皇子此刻应该没有这种闲情来对付我们,接下来的都是明哲保身,坐虎观山。”
“所以,你是七皇子的人。”
陆广琛微笑的表情一僵,他哼了一声:
“你就算猜出来了又怎么样,反正现在那位太子殿下正处于水深火热中,赶不回来了,你要是好好听话,我还能许你一个名分,乖乖呆在本官的身边。”
焯,沈秧歌没有哪一天像今天这么生气,他想他要是个杀手,现在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把陆广琛这垃圾处理掉。
垃圾就该呆在垃圾桶。
沈秧歌:“七皇子的人,啧,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狗奴才,愚蠢,你以为你真的已经处理掉太子了么,你也太小看他了。”
他处变不惊的模样倒令陆广琛有了些忌惮,可他的手下明确告诉过他,那个即将被废掉的太子,确实已经落网了。
他就不信还有反转的余地。
沈秧歌最后没被这些官兵带走,因为城里的百姓像疯了一样团聚了起来,将他和刘太医都死死的护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