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佩对蔡教授除了敬佩还有感激。偶尔仰望天空,大朵大朵棉絮一样的白云会让她想起已经过世多年的父亲。十多亿的人口大国,茫茫人海中怎么就让自己遇到了蔡教授?!一定是父亲的在天之灵还在眷顾着自己,引领自己认识了这个善良又乐于助人的天使一样的老人。
看到子昂脸上越来越多的笑容,子佩倍感宽慰欣喜。一切似乎都有了希望,就像眼前沸腾的海滩,总能令人摒弃烦恼,艰难的生活似乎迎来了转机。而且自从结识了蔡教授,好事也一桩桩接踵而来。
先是一个月前刚来滨海市时,在教培学校当辅导老师认识的一位家长忽然给子佩发来微信,说最近给她家孩子找了几个老师辅导功课,可孩子都不太喜欢,效果也不好。她试探性地询问子佩能否在这个暑假继续辅导孩子,孩子非常喜欢子佩的授课风格。还埋怨了一番那个蛮不讲理的家长,抱怨说若不是她的无理取闹,现在自家孩子还不是跟着叶老师学得好好的?!
子佩有些犹豫,并没有立刻答应。因为有了每天下午海滩游乐场的工作,自己并不能拿出整天的时间给孩子辅导功课,况且每天清晨跟她一起赶海的王海涛已经答应子佩要再给她介绍一份在生鲜公司打印客户订单并发货的工作。教书育人,答疑解惑虽然依旧是叶子佩内心之向往,可眼下赚钱给子昂看病也是头等大事。辅导一名孩子的收入远远抵不上在生鲜公司工作的收入。
子佩低估了这名家长的执着力,第二天她竟联合起其他几名孩子的家长,建了个微信群,并把子佩拉入群中。家长们七嘴八舌地表示自家的孩子都愿意上叶老师的辅导课,希望叶老师成全他们,在这个暑假里为孩子们查缺补漏提高一下学习成绩。
家长们的诚意,孩子们对自己教学的信任和喜爱,还有就是这份工作可以在甜品店里完成,也就是说可以上课的同时还能照看到子昂,也免去了出门工作的奔波。权衡再三,子佩最终应下了这份工作。
早上赶海的收入,游乐场的工作再加上辅导学生的收入,子佩很快攒够了子昂第二个月的康复费用。不过比起收入的增加,更让子佩高兴的是康复医院传来的好消息,几个神经科专家的会诊,说子昂康复大有希望。这可是个天大的喜讯,子佩连忙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宋子玥。
而蔡教授与子昂也已经结成了一对让人羡慕的忘年交,他每天下午都会带着他的那个灌满绿茶的特大号水杯出现在沙滩上,他标志性的草编遮阳帽让宋子昂在很远的地方就能看到他。
每到这个时候子昂就会笑盈盈地迎上前,搀扶着蔡教授一路踩着柔软的细沙来到小卖部旁边那个巨大的遮阳棚下,打开画板等待游客上门。蔡教授对子昂笑称咱们爷俩做的可是守株待兔的生意,子昂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只是跟着嘿嘿傻笑,他只知道和这个老头儿一起画画是件蛮快乐惬意的事情。
没有生意的时候蔡教授会跟子昂讲自己年轻时的经历,讲他天南海北采风途中的所见所闻,还有刚当大学助教时跟淘气的学生斗智斗勇的陈年趣事。
子昂津津有味地听,大脑偶尔会闪回似曾相识的场景,或是隐约模糊的画面。可当他努力拨开这些淤塞在记忆中的混沌时,先前依稀的一丝光亮却随之遁迹消失了。
这是个死循环,子昂不懂这是因为什么,但他能感受到其中的不能自拔的痛苦。几次他扭头窥望旁边小卖部里的叶子佩寻求安慰,偏偏不巧的是每次都赶上子佩忙的自顾不暇的时刻,他只好把视线转移到前方烈日照耀下的微澜的海面上。
当然也会有相视一笑的时刻。每当这时子昂会莫名的脸红,却又不舍移开来之不易的默契,于是就呲着贝壳一样瓷白的牙齿合不拢嘴的傻笑,直到子佩嗔怒地撅起嘴。
子佩感觉到了这段时间子昂的微妙变化。自由自在的海滩生活,与蔡教授的愉快交往,还有坚持不懈的康复训练,子昂的记忆在慢慢恢复,智商也有了明显的提升。他不再做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怪动作,人也正常了很多,至少走在路上像一个正常人,不再引来人们惊讶的目光。与陌生人交往的能力也改善许多,他不再焦虑恐惧,虽然语言的组织能力尚待提高,但他的眼神已经显露出了些许的从容自信。
他甚至能够独自找到回家的路了。
那是一个清晨,城市还没有苏醒,耳边除了阵阵波涛声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动静。子佩赶海归来,细蒙蒙的湿气混合着身上的汗水粘塌在衣服上,紧绷绷的感觉,很不舒服。四周薄雾弥漫看不清太远的路,子佩提着一只大水桶疲惫地走在石板路上。稍不小心,湿滑的石阶闪了她一个趔趄。人虽然没有摔倒,可是手里的那只大水桶却失去控制咕噜噜地向石板路的下方急速滚去。
子佩懊丧地转身刚要去追赶,却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倏地从身旁掠过,一缕白雾在身后缥缈。
子佩定睛一看,是子昂。
“回来,小心路滑!”子佩大声喊,担心子昂的同时心中又泛起疑虑:他怎么醒这么早,还跑出甜品店?
没容子佩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