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某医院。
妇人的哭声一直有气无力地在耳边哼哼唧唧,声音不大却连续不断,像只蚊子的鸣叫萦绕在脑际挥之不去。
“哎!”宋子昂依旧闭着眼睛长叹了一口气。
哼唧唧的哭声戛然而止。四周忽然安静下来。
“儿呀,我的儿呀你醒了吗?”
“医生,快去叫医生,好像醒过来了。”
“24床呼叫,24床呼叫。”
宋子昂感到身体要被摇散架了。接着有人用力扒开了自己的眼皮,一束强光直刺眼底,很难受。
子昂抬起手臂用力推开了眼前的强光,瞪大了眼睛——
几张陌生的脸挤在一起正对视着自己。有人伸手拍自己的脸,不疼但是很痒。
“你们都是谁呀?”子昂对着几张陌生的面孔问。
房间里忽然再一次静默下来,子昂奇怪刚才还叽里呱啦的几个人怎么突然不做声了呢?
“子昂,我的儿,我是你妈妈。怎么连妈妈都不认识了吗?”头上顶着卷发的妇人哼唧唧哭出了声。
子昂感觉头沉沉的,勉强撑起上半身,双腿丝丝阵痛。
“知道自己的名字吗?”穿白大褂的人问。
“这也是我要问的。”子昂盯着白大褂。
“知道这里是哪儿吗?”
“游乐场!”这么多人肯定是游乐场喽,子昂肯定地回答。
听了这话卷发的妇人捧起子昂的头放声大哭起来,儿子呀,你的脑袋是怎么了呀,怎么变成这样了,呜呜呜……
别急,请家属控制好情绪,患者清醒过来,很好!这是第一步,他还知道游乐场,看来不是全盘性失忆。再做个全面检查吧,希望是脑创伤后的短暂性失忆。家属跟我来一位。
白大褂说了一些让子昂感觉云里雾里的话后,站在床边的一名女子跟了出去。
“她是谁?”子昂指着刚刚跟医生出去的女子。
“她是你的姐姐呀!宋子玥。你叫宋子昂。我的儿呀,你都睡了二十多天了,你要是有个好歹,我可怎么办呀?!快点儿好起来吧,妈妈可禁不起这么折腾。”妇人说着又低声啜泣起来。
“我发生了什么?”子昂摸了摸自己的头,摸到了额头上的一块纱布还有后脑勺上的一个大包,“难道我真的失忆了?我怎么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子昂很沮丧,感觉此刻脑袋里一片浆糊。
子昂注意到床边站着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子始终一言不发奇怪地盯着自己看。
“你是谁?”
“我是你的姐夫吴凯。”男子面无表情地回答。
姐夫?我看像一块木头!子昂对这个姐夫不大感冒。
这时宋子玥回到了病房,告诉大家,医生说子昂有可能是外伤导致的脑器质性失忆症,这要做进一步的检查才能确认,医生建议再留院观察几日,今天有神经科的医生来会诊。
子玥走到病床前低头对子昂说;“认出我是谁吗?”
“知道,你是姐姐宋子玥。”
“你还记得我,姐姐没白疼你。”宋子玥的眼睛兴奋地发着亮光。
“其实我也不记得了,是刚才妈妈告诉我的。”话音未落,就见子玥刚才还发光的眼神黯淡下来。不知为什么子昂觉得自己跟眼前这个女子有着天然的亲近感,也许就是人们所说的一奶同胞的原因吧。
看到子昂醒过来,虽然思维还有些错乱,但比起昏睡不起大家都很高兴也松了一口气。子玥让吴凯把母亲送回家休息,自己留在医院看护子昂。
病房里只剩下了姐弟俩。子昂急切地问子玥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
“你真的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了吗?”
“嗯。”子昂渴望的眼神注视着姐姐,他急于想把脑袋中的空白填满。
子玥有些迟疑。二十多天前,当周希瑞用直升飞机把子昂接回来时,面对子昂遍体鳞生昏迷不醒的惨状一家人吓得魂飞魄散,以为子昂活不成了。父亲宋舒炜更是对天发誓,如果子昂有什么闪失他一定要找到那个勾引自己儿子的妖女抵命。如果子昂此番大难不死就一定娶周希瑞,因为这条命是希瑞救回来的。当时自己有提醒父亲此事不能过于武断,婚姻大事还是要征求当事人的意见。况且这是天灾,怎能归罪于一个年轻女孩呢?!结果话还没有说完,就遭到了父亲一顿劈头盖脸的痛责。其实子玥最清楚父亲的用意,还不是那套融资租赁的设备需要周家的财力支持。
“每年的暑假你都会去全国各采风写生,往年都平安无事,不想今年却遭遇了洪灾。当时你在外地昏迷不醒危在旦夕,是希瑞用直升飞机把你接回来的。”
“希瑞是谁?”子昂紧皱眉头,越来越多的人名涌进大脑,刚刚苏醒的子昂有些吃不消了,感觉自己的头要炸开,“姐姐,让我先休息一下。”他对子玥摆了摆手昏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当子昂醒来时,发现床边坐着一名年轻女子。上身白色圆领体恤,下身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