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山中，空气更是清新。
雨后山中，只见山林葱郁，很是幽静，进深山中，听得小鸟啾鸣，活泼得紧。
看过江家坟茔后，阿苏他们就到了岗下的恩济庄。
还没进村，就见一众百姓围着破落的宅院，正要拿下一个手舞足蹈的疯子。他们过来，曾泰表明了太爷身份，这才安静下来。
结果在门前发现了那大蹄印，于是立刻进院，推开房门，在空荡败落的房中看到数具身穿黑衣的尸体。
墙上，画着一只滴血雄鹰。
李元芳捡起尸体的刀，看了下说是这是回首叶形刀，因其轻便锋利，便于携带，多为身负轻功绝技，惯于夜间行事的高手。
元芳觉得别扭，却又说不出来。阿苏却是咬了下唇道：“他们死得太听话了，没有任何反抗，就像站那等人杀。”
狄公点点头：“文舒所说不错，这桌椅板凳没有任何挪动，连血脚印也没有。”
狄公沉思片刻，让元芳去安排，今晚就下榻恩济庄。
曾泰那边送来一个包袱，文牒上的名字是方根生，狄公看了，断定这就是那疯子的。夜逢大雨，想要借宿，正遇见凶手大开杀戒，这才道生昏乱，以致疯癫，可以医治。
元芳问：“那凶手为何不将他灭口？”
狄公哈哈笑，而后解释道：”凶手没灭口，是想人看到他。”
当夜，又是电闪雷鸣，倾盆大雨。
狄公施了针，不过多久，那方根生就醒了过来，神思清明，对答如流。
他本来去投亲，贪图路近，这才来了恩济庄。
结果狄公一问在庄内看到了什么，他一哆嗦，身子抖如筛糠，只说见到了无头鬼。
后再狄公温言之下，便将昨夜所见说出。
一人身披重铠，手持一个三叉的枪，肩上竟然无头。
元芳听他所说，走到书桌前，将那杀手所穿的鞋和手持的武器画出来，拿给他们看。
那鞋，是南北乱世和隋时流行在军中的老式虎头镔铁护脚甲，那武器，是宇文成都的成名利器凤翅镏金镋。
元芳说：“大人，您现在明白了吧？这个厉鬼，就是宇文成都。”
阿苏摸了摸下巴，要真是宇文成都死后化作厉鬼，要么去杀死仇敌，要么大开杀戒，滥杀无辜。
哪像现在，杀人还跑遍四道十几州，不嫌麻烦？
不过，这个假扮厉鬼的杀手，还真是个人物。
那像三叉戟的凤翅啥，似乎挺沉的。
现在的线索就是宇文成都，且江小郎一家的头颅和左臂都在将军庙，阿苏狄公他们第二日就去了庙里。
将军庙早已坍塌，只是在地砖之上发现了一只雄鹰。
而衙役在周围验看时，发现了荒废院落中死者的头颅，阿苏虽不惧怕，但闻着腐烂的气味，一时也有些反胃。
当夜，还是歇在了恩济庄。外面惊雷阵阵，众人聚在一起讨论案情。
李元芳还是认为有厉鬼作祟，连曾泰也是如此看。
狄公看向阿苏，阿苏笑笑，摇了下头，道：“世上本没有鬼，说的人多了，便有了鬼。”
这个案子，绝不是厉鬼所为。
狄公面上带了欣慰之色，外间有人敲门，是衙役把恩济庄的长者带了来。本无人肯来，是他们硬拿了两个来。
问那庞九叔得知，恩济庄就是江家庄，岗上都姓江，岗下都姓庞。几十年前一场大火，把江家庄的人都烧死了，后才改名，至于起火原因，推说不知。
狄公严厉了神色问他，庞九叔这才说实话。
他们两人都是江姓后生，起火当夜因贪玩未曾回家，这才逃过一劫，后又改姓庞。
庞九叔详细说来，他们江姓族长江小郎，就是前隋勇将宇文成都麾下的将领，在与窦建德打仗时，被窦派来的说客劝动，杀死了他，献上首级投降窦建德。江小郎数月以来，噩梦缠身，有个道士说宇文成都失去了首级，魂魄无法进入冥界，无法投胎，这才化为恶鬼。但首级早已被焚为灰烬，江小郎就建起了那座将军庙，以求心安。
江小郎反正降唐，做到将军后，来到这里，建起了江家庄，还收留了庞姓族人。那座破落的大院，就是曾经的江家大院。
后来，江小郎一家人惨死，县衙查不出案，就找来了一个道士占卜，传出宇文成都厉鬼杀人的谣言。
问完后，那两位就告退了。
狄公轻咳一声，一下子把曾泰和何云吓了起来，他问有什么要说的。
曾泰先让李将军说，于是元芳道：“大人，我想您不得不承认，鬼怪作祟的事实了，幽冥确实存在，鬼怪就在我们身边。”
曾泰也说：“恩师，李将军言之有理啊。事到如今，恐怕也只有这一种解释了。”
“难道，我真的错了？”狄公先是一犹疑，而后坚定道：“不，我到现在还是不相信这世上有鬼怪存在！”
“大人所说言之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