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西湖之上,阴云重重,未多久,天上就降下阴雨,绵绵数千里,连成看不到尽头的雨幕。
雨幕之中,山也朦胧,水也迷蒙,一切都浸在雨中,柔柔的,又拉出无尽惆怅,
酒楼之上,青鸾与梨花仙在上,与一帮文人墨客饮酒赋诗。
青鸾趴在窗口,看大雨磅礴,像天上仙人流下的伤情泪,她伸手接了雨水,转首道:“梨花仙,这雨若连下几日,便可到钱塘江观潮,不如一同前去?”
梨花仙还没回答,一个白袍公子就也倚在窗边,给青鸾倒了杯酒,道:“青兄,你这就不厚道了,钱塘观潮,怎么只叫让李兄呢我们当然要一同前去。”
“哈哈,是也是也。”姓胡的公子起身,笑得暧昧,“尹公子所说极是,早知青兄与李兄交好,可未曾想到竟有撇下我们这些人,单独相约?”
一青衣公子起身,推搡胡公子下,在青鸾和梨花仙之间来回看了眼,“青兄与李兄两位兄台,冰肌玉骨,神仙品格,互为知己,有神交之意,我们自然比不过。”
他们又要胡说下去,青鸾饮尽杯中残酒,扭转身子,做出个提议。
她手指不时溅到楼阁的雨,道:“今日雨景如此之好,不如以雨为题,来行飞花令。”
“青兄所言甚是,”青衣公子出言赞同,又道:“我们以座位为号,出七字诗,对应各自座号。”
众人已有醉意,正觉无聊,听此提议,纷纷赞同。
青鸾回到座位,与梨花仙相邻,排在一号二号。她凝视着雨线往下坠落,扯天扯地,道:“雨打梧桐淅沥沥,美酒一杯意缱绻。”
梨花仙微笑,不知想起了什么,目光有些哀伤,出口道:“恰似梨花春带雨,吹梦到临安。”
“错了错了,罚酒罚酒。”众人都叫,青鸾却不动,她只知道,梨花仙曾爱过一个女子,奈何造化弄人,终究是没有留住。
梨花仙被几位公子围着,罚了好几杯酒,却毫不在意。接着又来一回,飞花令传到他这里,他仍旧如此,一杯一杯地灌酒,直至喝得酩酊大醉。
夜阑秉烛,众人都到兴致将尽时,青鸾笑了笑,见众人都醉了,走到梨花仙跟前,带着他就走了。
酒楼里,墨衣公子揉揉眼睛,再看看原地不见的两人,拿酒壶往嘴里倒酒,嘿嘿笑着,“青兄与李兄不见了。”
说着,被谁的脚一绊,跌倒在地,喃喃着“青兄继续”,看着酒杯在地上滚了滚,倾洒一地凄凉,就昏睡过去。
风伴着雨,咆哮而来。青鸾撑一把伞,立于风雨之中,岿然不动,她低头看着落在脚下的一株枯梨木,不高兴地踢了他下。
如果不是梨花仙这厮醉酒,险些现出原形,她也不必匆匆带他出来了。
“如此才好,”青鸾沉吟了下,手下一挥,枯梨木就种到了土中,虽然绿叶葱葱,可没有一朵花。
自他的心爱之人死后,他就不会开花了。
满天风雨,青鸾看了眼在风中默默不言的梨木,转身离开。为情伤己,何苦来哉!
这山野之中满是风雨,寒意潮水般滚滚而来,青山绿水,都隐在这晦暗风雨之中。
青鸾形成结界,遮挡凉寒风雨。而无人的山林中,妖帝斩荒却与饕餮会在一处,目睹着眼前藤蔓破土而出,向上张牙舞爪。
饕餮披着斗篷,斩荒未施法,也没撑伞,任雨水在他俊朗面容上滑落。
“许宣自以为聪明,不曾识破我的诈死之计,”饕餮很是得意,想起此事又道:“冷凝这颗棋子当真好用。”
斩荒气度从容,轻哼声道:“我劝你别高兴得太早,你的肉身还未铸成,现在对付他们,还为时尚早。”
饕餮平静得意之情稍掩,道:“那这么说,你已经有了下一步?”
斩荒在雨中绽出邪魅一笑,像开了一朵红莲妖花。在饕餮期待的目光中,他缓缓道:“戏刚开场,别着急,早晚你会弄明白的。怨憎会、求不得、爱离别,会让人变得有多可怕!”
惊雷阵阵,暴雨倾盆,却掩不住斩荒狂放笑声。
他此刻放诞不羁,想着如何去折磨旁人,去不曾想有一日,自己也为这三苦折磨,痛不欲生。
斩荒的狂诞笑声传得很远,似乎传到了青鸾耳里,青鸾持伞在雨中行走,一身青色衣衫明亮耀眼如初,只是周身似乎染上了雨的惆怅。
她望了望握着伞柄的手,怎么忽然想为谁,撑起一把伞,为他遮风挡雨,永不放手。
在原地静默许久,青鸾终才离开。
雨过后,云开雾散,日光晴好,临安城无边春色经一夜暴雨洗涤,更显苍翠欲滴,焕然一新。花有残落,亦有枯败,可那枝头上的花苞,仍是姣好,
过了两日,青鸾去看梨花仙,他还未曾化形,与他说话也不应,不知是还醉着,还是睡着,抑或是不想搭理人。
青鸾拍拍梨木,道:“既然你不醒,那我就自己去玩了。”
青鸾原地一转,已变换成女子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