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运气。
他默然看我一眼,示意我说下去。
我说:“这次回到乐煌,我可还有命离开?”想到豪门贵胄为了自己不为人知的隐疾,过河拆桥、杀人灭口是常事,我自是要提防着点。
果然,他作状想了想,回了我怎么也不想听的四个字。
“机会不大。”
“那若我想保命,这买卖你做不做?”此去乐煌,吉凶难测,曾经,歌舒彦尘说过不需要我为他做什么,而同样,我也不愿连累他,可乐煌那个地方,我觉得单凭我一己之力,难以逃脱,所以我该为自己多找条路子。
“这个买卖,可以考虑。”
金面人的话拉回我的思绪,“那你开个价。”转瞬想了想,又道:“我没太多的钱。”
他似乎像听到了个笑话,哼一声:“叶离,你还真是个有趣的人,其实保你的大有人在,为何偏偏来找我?”
我知道他口中的“人”是谁,可我根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他又道:“要我帮你,至少你该对我说实话。”
我说:“我曾经欠他一条命,这次帮他便是为了还他这个情,若我再让他保我,那不是又欠他一条命。”我简直佩服我自己,居然能说出一个这么有逻辑性的道理来。
然金面人听完,只冷冷笑了声,没再说话。
这一路我们直奔乐煌,除开必须的补给,几乎没有停留,路上遇到很多寻我的探子,都被金面人巧妙地躲开,这让我对他的本事,再次刮目相看。
途经姑苏的时候,我跟他说我想留一晚,金面人竟然同意了。之后,我去钱庄取了些钱,好歹金面人答应接我这单生意,我是不是该付个定金什么的,免得他反悔。说来,他们这种江湖组织应该还是讲信誉的,若他收了钱不办事,那岂不是砸自己牌子。
我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递到他手里,他埋头看了眼,似有些好笑,“就这么点?”随即在我没反应之前,已将我手中其他两张千两银票抽走。
“欸,我说你就不能给我留点。”这可是本姑娘的全部家当,我在心底嘀咕,原还打算留点给阿阮,谁知道金面人最后能不能救下我,万一救不了,那也太便宜他了。不过,我全部家当只有三千两这事绝不能让他知道,否则他嫌钱少,不接我这生意,我不是惨了。
我想去抢回他手中的银票,他却郑重其事地道:“钱,本门主收了,所以,你的命保住了。”
我一脸不信任地看他。
他看出我心思,道:“本门主一言九鼎,若你不信,我现在就将钱退给你,当然,我们之间的买卖就此取消。”
我有种想骂脏话的冲动,这厮居然用“以退为进”来激我,果真是奸商!然想到奸商,我脑中又不由浮起那个人……
将令人伤感的思绪甩开,我说:“我信你便是。”抬眼看着前方的路,再过几间宅子就是翠玉坊了,若现在去见阿阮……
伸手抚上腰间的玉萧,这箫是阿阮的亲娘留给他的,可他却送给了我,当初接受这馈赠,不过是他太缠人,我无奈之下才收下,而我也想过,终有一日,我要将它还给他。
“怎么不走了?”金面人见我说完,再没有动静,出声问。
我想了想,说:“算了,我们回去吧!”若因此举而连累阿阮,就是亲娘的玉箫也算不得什么。
“你不去翠玉坊了?”
金面人的话让我的汗毛全部竖起,他却像个没事的人一般,笑道:“别这么看我,我就是查了下你的底细。”
“你还知道什么?”我的心悬到了嗓子眼。
“我只查出你一年多前,来了这翠玉坊当学徒,至于你做学徒之前的事,本门主倒是奇怪得很,竟然什么都查不到。”
我暗自松了口气,随便找了个幌子唬他:“你不必奇怪,我做学徒之前,住在这边的山里,后来想通了,便下了山,来这姑苏城中谋生活。”
他听着,意有所味地“哼”了声,摆明了不信,但却没再多问。
我懒得再理他,既然他知道了这事,我也不用避着什么,当下大大方方地往翠玉坊走去。然走到翠玉坊的门口,却见大门紧闭,我心底奇怪,照理这个时辰,翠玉坊应该在开门营业。
敲了半天门,隔好久才有人来开门,而来人一见是我,立马欣喜地唤声:“叶姐姐。”
我看着阿阮的贴身小仆——“九弦琴”。额,“九弦琴”这个名字在我第一次听到时也觉得甚有喜感,后来一问才知,这是阮孜玉特意给他取的,只因阿阮最喜欢九弦琴,而他觉得这个小仆很得他心意,便以物喻人来表示对他的喜爱,当然,被取名的这个人就不那么高兴了。
我问他,“小九,今日怎么没营业?阿……阮坊主呢?”“九弦琴”这名字我实在叫不出口,是以我都叫他小九,也正是如此,他对我格外亲近。
小九的目光早被我身边的金面人引去,听到我的话,这才回神道:“叶姐姐,此事说来话长,你快跟我进屋,我慢慢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