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再过三日便是九月初八,也是六剑派定下的武林大会召开之日,此时的翼州城涌满了江湖人士,热闹非凡。
“叶姑娘,您的药熬好了。”门外,柳管事的声音响起。
柳管事,全名柳承一,是翼州凤祥楼的掌柜,上次来翼州,便是他亲自迎的我,遂算得上相识。
十日前我雇了马车,匆匆赶往这里,可一进城才知城内的客栈间间客满,凤祥楼亦不例外。无奈之下,我只得找到他,亮出歌舒彦尘给的令牌,这才有了现下这么间豪华到过分的房间。
“启禀姑娘,家主今早已来信,请您安心住下,需要什么,尽管吩咐便是。”柳管事将药放到桌上,随后又放了一碟蜜饯,倒是贴心。
临行前,我给乐煌的凤祥楼寄了封信,一是给某大神报个平安,二来跟他说我有事,要往翼州一趟,只是不想我昨日才到,今日他的信就来了。
“你家家主可说什么时候到?”他既要利用白慕雪一统武林,定会来这武林大会,只是,不知莫伊的事他是如何处理的,会不会受这牵累?
“回姑娘,家主信上未提,只让姑娘务必在此等候。”
我点头,随后将桌上乌漆麻黑的药一口饮尽。心底把莫伊骂了个遍,这药方是他给我的,他要我照方子喝到过蛊之时,也不知道是有多变态的人,才能开出这么恶心的方子,真是要多难喝,有多难喝。
那日在郊林,莫伊逃了,确切地说是我助他逃了。当时他并未昏厥,只是利用眠蛊骗过了我和铜面人,想趁我们放松警惕的时候,挟制我们。可哪晓得我竟让铜面人去找清水,结果愈加让他轻而易举地挟制了我。不过,估计是念着我和秦妙多少有些交情,他没有为难,只说若我助他逃走,他不会伤我。
怀着对秦妙的亏歉,我答应了,再者,我不清楚中蛊之人的底细,但看得出来不简单,只怕到了乐煌,以我之力,保不住他的命。可要放他走也可以,他必须得告诉我解蛊之法,这是我的交换条件。
翻开右手衣袖,一道越发腥红的虫形印记落在腕上,本是简单利落的一刀,如今却生出了张牙舞爪的血痕,触目惊心。
我到现在都还忘不了莫伊在提到解蛊之法时的眼神,那日他问我:“你可知那人中的究竟是什么蛊?”讥嘲的语气似在说我的无知与狂妄。
他说,“‘血蛊’又称‘殁蛊’,透过人血寄入宿主体内,可让中蛊之人一生无法怀上子嗣,是蛊岛最阴狠的蛊毒之一。而所谓之阴狠、最折磨人之处在于,中蛊之人看似与常人无异,却唯独不能房事,若强行为之,只会剧痛无比,时日一久,病痛缠身,即便死不了,也是生不如死。”
我当时听得毛骨悚然,想这传宗接代别说在前世的年代都鲜少人能看开,何况是这注重子嗣的古代,而且还是这等“隐疾”,伤人自尊,毁人身体,活着便是身心煎熬,当真恶毒。
莫伊又说,这血蛊本是无药可解,唯一的办法便是以蛊弑蛊,而何谓“以蛊弑蛊”?
血蛊,本分作阴阳两蛊,炼制时阴阳共生,炼成后相克相杀。那人中的是阳蛊,若想替那人解蛊,只需将与其同生的阴蛊放入那人体内,待阴蛊将阳蛊吞食,再取出阴蛊便可。
我问他阴蛊何在?
他却说,阴蛊一直豢养于他体内,当初他知道逼他下蛊的人不可信,便偷偷留了一手,就怕有一天再碰上他们,也好为自己寻条活路。他还说,血蛊极其难养,需以血养蛊,再加以特定的毒花毒草每日喂食,方可成活。
还记得当时他说完,一脸讥嘲地问我,“不知姑娘是要自己养,还是抓个人来替你养?对了,若是要找,最好找个身怀六甲的孕妇,毕竟这蛊最喜胎血,而孕妇本是与胎婴一体,精血自然更是养蛊的上等养料。”
我早知道解蛊不易,竟不想这么变态,而且看他的模样,若真去找个孕妇,还不知养蛊后孕妇会怎样,胎儿又会怎样?
他,是故意想让我知难而退。
“不必,这蛊由我来养便好。”我道,歌舒彦尘为此煞费苦心,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功亏一篑。
估计是没料到我会这么说,他眼中的笑意顿无,换上一丝阴鸷,“你可想好了?别说我没提醒你,养蛊可不是什么好事,稍有不慎,可能连命都会搭进去,就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值得么?”
我想了想,点头。可不是因为胆子大,或是自我牺牲的大无畏精神,而是我笃定,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死,因为地狱鬼神根本不想收我。只是,此时的我一心扑在生死之上,却忘了这世间还有一种痛,叫“生不如死”,而日后,这种滋味我食之入髓。
莫伊见我执意,阴沉的眸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半晌,极为不悦地啈了声:“罢了,你去找个小罐子来。”
我问他找罐子做什么,他道:“自然是养蛊。”
我就奇怪了,问:“这蛊不是养在身体里的么?”
他冷冷地看我眼,厉叱:“这蛊我能养,但你不能。”
好吧,你是蛊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