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道见孩子拦着自己不让走,心疼他小小的一个人,这般地懂事。
弯下腰,将团子一样胖乎乎的葡萄抱起来,“葡萄是不是担心娘亲了,外祖这就去想办法,不管如何,都要探听些消息回来。”
葡萄摇头,一本正经地道,“太外公不要去求人,娘亲真的没事!”
林世安见葡萄黏着父亲不让走,忙过来抱他。
“葡萄乖,回院子里玩好不好?”
葡萄见他们根本不听自己的,也急了,小手叉腰,“太祖父、祖父,我说的是真的,娘亲这会很好,什么事情都没有。我生下来就与娘亲有感应的,如果她有危险,或者心情难过我都知道的。”
林亦道见孩子不似说谎,便蹲下身子问他。
“葡萄,你可知道,这事开不得玩笑。”
葡萄不似三岁娃娃那般懵懂,除了吃就只会玩,他似一个小大人一般用力点头,“外太祖,我想见爹爹了,爹爹一定更着急,他应当想出办法了。”
林亦道一拍脑门,“瞧我这脑子,怎么就把宁轩给忘记了,他可是总章衙门的管事啊!”
林亦道担心孙女,立即令人备马向国公府而去。
他心中对宋渊有愧,因为宋宁宇的死与他们候府有关,那个逆女虽然已经得到了惩罚,可他始终不敢面对这个老朋友。
如今看到国公府上下一片素缟,迈向门槛的步子还是停了下来。
葡萄拉住他的手,“外太祖怎么不走了?”
林亦道愣了一下,将心事压了压抱起葡萄,“外太祖只是在等着有人来迎,今日国公府有大事,咱们要等着管事的人迎咱们进去祭拜你二叔。”
葡萄撇着粉嫩嫩的小嘴唇,黑葡萄一样的大眼一翻,好不嫌弃地道,“我没有叔叔,那个人一肚子坏水,竟然想欺负娘亲,死了活该。”
国公府门前今日宾客极多,都是来吊唁的,人多眼杂葡萄说这话时,着实将宋渊吓一跳,他伸手捂住葡萄的嘴。
“葡萄是好孩子,可不能乱讲话,听到没。”
葡萄小人精一样,拉着林亦道来到前堂玉兰树下,那里阴凉邻靠院墙,很难藏人偷听。
他一本正经道,“其实那个男人死的时候,娘亲就在附近,是他与婢女计划好要将娘藏在洞口里,假借救人的娘亲要害娘亲,所以他死的时候,娘亲才没有出手救人。”
这么久以来,林亦道第一次听到事情的全部经过。
“原来还有这层往事!”亏他因为这事,一直耿耿于怀。
葡萄似能看穿人心事一般,忽然抱住了林亦道的大腿,仰着懵懂的小脸看着他,“外祖,那个人那么坏,要是他死了,娘亲和葡萄也会想办法惩治他,所以他死的活该,对不对?”
林亦道心中思忖,何止活该,这种人竟然想玷污自己的嫂嫂,他的恬丫头,就该千刀万剐。
现在他不但没有了愧对之心,反而怪宋渊,养不教父之过,都是他生的好儿子,恬儿那么好的孩子,要是被他给祸害了,他林亦道都想亲手杀人。
他心态改变后,再没了先前举步维艰的心理,一手扯着葡萄,带着林世安阔步到了灵堂。
因着宋渊对这个二儿子的失望,加上娴雅私逃入宫未回府,所谓的灵堂不过是在正院搭了一个竹棚,棚上四下扎了白布,简陋又寒酸,根本不是世子离世该有的排场。
这会宋渊也不在,棺椁前只一奴才宋志在守丧烧纸,应酬宾客。
林亦道原还想给死者上三炷常宁香,现在想到棺材里躺着的人做下的无耻事,只是冷哼一声。
宋志才将香燃好,准备递过来,被老侯爷这态度搞懵了。
林世安怕父亲刚直不阿的性子当场做出鞭尸的举措,忙拉着葡萄让他去接。
“给二叔上炷香吧,我与你太外祖有要事找国公爷商量,上完香你自己不要乱跑,知道吗?”
葡萄撇撇嘴,小小的人将香接过来,有模有样地来到蒲团前,就在他要跪下磕头拿着香祭拜时,忽然左脚绊了右脚一下,人踉跄了几步手里的香对着棺椁丢了出去。
“哇!”
他这一扑不要紧,棺椁前的案几被打翻,贡果撒了一地,葡萄就势要起,带翻了案台,台前的纸盆同时叩倒,纸灰撒了一蒲团,带着点点火星将明黄蒲团烫出大大小小的洞。
“啊!啊!”
葡萄似知自己闯祸一般,从地上爬起来就往萱草怀里扑。
“疼、疼!”
萱草吓坏了,只以为那炭火盆伤到了葡萄,抱着人飞奔回怡翠园。
一边跑,一边抓着葡萄的小手吹吹,“是不是烫到了,葡萄不哭不哭。”
庭院内宾客众多,没有人说葡萄不对,只觉得孩子的哭声那么揪心,那么小的人要是烫坏了,娘亲该是多心疼。
只有宋志看得清楚,葡萄根本没有被烫到,他的连撞再翻都是故意的。
“小兔崽子,跟着你的老子娘一样的招人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