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最前面站着的,是一脸愤怒,极少管家中事的萧老爷子。
他身后是村里尽数与萧何氏交好的妇人,这些人里,大部分皆是长舌妇。
“林丫头这样做,叫你夫家人的脸面往哪里放!”
萧何氏见有人附和她,干脆一拍大腿,坐到地上就哭唱起来。
“这是造得什么孽啊,我家阿苛多好一个孩子,怎么就与这么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订了婚约。”
“不瞒乡亲们啊,这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劝过,也骂过,可她就是不听,我算是没招了,这才请村民们当个见证,按村中规矩置办她吧!”
林恬儿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萧何氏和村民出现的太意外了,她似乎被人算计了。
依萧何氏那一根筋的脑袋,根本想不出这种当面嫁祸她不守妇道的主意。
正在她心中思忖幕后之人是谁时,萧老爷子叹了一口气。
“这事闹得如此大,我这一村之长就算想袒护你,也做不到了。如果大家皆认为你不贞,有辱我萧何村的民风,那我也只能主持这个公道,依村规办事了。”
林恬儿觉得,自己担忧的事情来了。
“村规是什么?”
三胖婶子道:“不守妇道,伤风败俗者,是要沉塘。”
“对,沉塘!”
林恬儿望着指责她的人群里,有不少曾授益于她恩情的面孔,被她们一声声的指责,当下冷了心。
曾经她有多热心想带她们摆脱贫穷,如今就有多伤心。她对这些村民付出的热情,如同浇了一盆冷水,淋得一丝不剩。
“你们凭什么说我不守妇道?”
萧何氏捡起地上的饺子,“这是什么?大家都吃不上饭的时候,你一个孤女能有过年都吃不到的饺子,他宋秀才凭什么对你这样好?这就是证据!”
大门被砰地一声推开,宋宁轩铁青着脸出现在众人面前,后面跟着义愤填膺的礼叔,手里还拿着镐子。
村民当下议论纷纷,对宋宁轩指指点点。
礼叔哪容别人议论公子,铁镐横在胸前,“你们这些人诬蔑人不长脑子吗?再胡说八道,别怪我宋礼不客气!”
宋宁轩伸手拦住已经怒火中烧的礼叔,对三胖婶子道。
“如果我没记错,五日前,三婶子的二儿子上山扎了脚,你怕他会得破伤风,连夜将林姑娘叫去与你儿看病,走时,你家中长子亲自送林姑娘回家,还送了五斤红薯做谢礼,对与不对?”
他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如此,是不是也叫私相授受?”
三婶子小声嘀咕,“那怎么能算,那是谢礼。”
宋宁轩轻笑出声,又问另一个喊声最大的妇人。
“枣花婶子家中房屋低洼,全家受潮气影响,皆得了湿症,林姑娘白日没时间,几次都是晚饭过后,不辞辛苦过去给你家人施针,有一次应是三更天才回来的吧?”
他又指点其中几位,“你们同样用了林姑娘的艾条恩情,为自己除湿气。你们是不是也叫授受不亲?”
“我们这当然不是。”
宋宁轩沉声道,“同理,为何到我家中就算是私相授受,而不是还林姑娘的恩情?”
众人被宋宁轩的质问给问愣住了,纷纷看向萧何氏。
“对啊,林姑娘人不错,你怎么就和我们大家伙说她红杏出墙了?”
萧何氏见刚刚还站在她这边的人,片刻之间就倒戈了,不由得急了。她扯老头子衣角。
萧老爷子缄默不语。
她只能对人群中一人使眼色,只听人群里有一年轻女子声音道:“宋秀才这话,就是混淆视听了。”
林恬儿向人群里搜寻,天黑,看不清那人的脸,但她听出来,那人是萧荆花。
“好啊,真是好,这个女人已经不止一次挑拨是非了,她不将人放在眼里,她却蹬鼻子上脸了。”
似是感受到她的怒气,一团小小的黑影钻过人群,直接跳进了林恬儿怀里。
葡萄在她手心处舔了舔,喉咙发出呼噜呼噜声,用黑黝黝的眼睛死盯着萧老太太。
林恬儿感应到葡萄在生气,忙用手去安抚炸了毛的小家伙,“葡萄不气,他们不会如愿以偿的。”
宋宁轩点头,对那人群中发声的人辩驳道:“混淆视听?林姑娘做为医者时,可以到全村人家登门看诊,为何来我家就成了不守妇道?这是何道理,我想问问萧村长。”
萧老爷知道,老婆子这是又想作妖拿捏林恬儿,偏他今日喝了点酒,醉意上头,偏听偏信了。
此时再不做声,儿子回来怕是也要埋怨他。
他忙补救道:“林姑娘心善,近日没少为村民做好事,今日之事,都是误会,大家散了,散了吧!”
宋宁轩不同意,“且慢!今日之事是误会,难免日后不会还有人拿这种事情诟病林姑娘。”
他长叹一口气,“唉,我不过是念着林姑娘的恩情,送了她一碟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