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宋楫走到唐楷面前,唐楷一步未退:“说吧。”
宋楫没开口,撩开下襟一角,露出腰上挂着的白玉佩。
无一丝杂质的白玉,阴刻一丛风中摇摆的芦苇,因长时间佩戴浸染人气,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唐楷登时瞪大了眼睛。
宋楫看到他吃惊的模样,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凑在他耳边,低声道:“亭里宴饮的人没一个知道,你竟认识,看来京衙对你很看重。也好,省得我再解释。不过你既认得就该知道,不必在我身上白费力气。我的事,你什么都不能问。”
唐楷侧身避开一步,眉头紧皱盯着宋楫。在沚国,有些人杀人不必偿命,宋楫正是这一类。而这样的人是地狱的修罗,是无人性的恶魔,最令人不齿。
他压住满心唾弃,从喉咙底下挤出声音:“那你不如给句痛快话,人要是你杀的,我就叫大家回去睡觉了。”
宋楫笑道:“我若是凶手怎么会回来?不过我既回来了,不如帮你找一找凶手。”不等唐楷回答,宋楫便毫无尊重地掀开了穆择胸前的衣襟,仿佛躺在那里的只是某件货物。
吏人大惊,正要一拥而上,唐楷抬手制止了他们,咬牙切齿道:“让他查。”
宋楫蹲在尸体旁观察时,有吏人向唐楷简略说了现场的其他发现:
假山前的那些灯笼是做过处理的,蜡烛里的灯芯不完整,只有上面一小截,不及演出结束就会自然熄灭。当亭外的烛火一齐烧完时,凶手立刻熄灭亭中仅有的灯笼,趁众人惊慌失措时乱中行凶。而且仵作已经检查过尸身,穆择确实死在戌时三刻左右。
不多时,宋楫站起身道:“我看了他身上的伤口。凶器是个普通的铁质刀片,半指宽,一指长,不锋利,即使被发现大概也只会被当作日常工具,用于切绳子之类的。凶手是站在死者身后不远处,以飞刀的手法将刀片推入死者身体,穿心而过,切断了心脉,瞬间毙命,大量鲜血自伤口涌出。这种凶器是不能回收的,必定还在现场,仔细找找,一定能找到。”他眯起那双明亮的眼睛环顾四周,半晌,指向不远处的草丛:“多半落到了那边。”
“我们早搜过了,什么都没有!”吏人没好气道。
“那就再找得仔细点。”宋楫理所当然下令。
“好,找。”唐楷忍着怒火。他不愿意和宋楫共处亭中,气鼓鼓抢过一个灯笼跟着吏人一起进草丛搜寻。
“看我做什么?”宋楫的眼睛盯着唐楷等人在草丛中的身影,话却是对他身后的顾瑂说的。
“你为什么回来。”她问。
“不是你叫我?”他答。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她说。
“我不知道,”他打断了她,“我已经忘了。”
顾瑂心像被钝器砸了一下,闷疼。
“找到了!”草丛中传来一名吏人的高喊,正是家里养了大黄狗的雷大力。他手中举一块亮闪闪的银色东西。
“站在那儿别动!”宋楫立刻喊道。
雷大力果然不敢动,连张嘴的姿势都保持着。
宋楫站在亭中,暗自忖度凶手站在哪里,该以怎样的力度,才能使得凶器落到目前的位置……
“在这儿,”宋楫向后挪了几步,“案发时,凶手站在这里,也就是死者背后一尺左右距离。”
宋楫继续道:“我在亭中,凶手不可能从天而降。按顾瑂所说,灯灭之时血腥味即起,凶手很难从其他席位跑过来而不被发现,大概他本来就站在这附近。”
唐楷走回亭中,思索道:“这是主位,王翰林与伺候宴席的仆人都在这里。”说着,他看向翰林府的管家:“再说假山前的灯笼,凶手能如此布置,必然能接触到演出的筹备。”
管家被众人目光炙着,连忙分辩:“刑曹,这不可能!能在亭中伺候的都是做细活计的婢女小厮,各个手无缚鸡之力,怎么能有灭灯杀人还不被察觉的本事!而且这些人都是我的手下,我熟悉得很,绝无可能有人乔装改扮混入其中。”
管家说得斩钉截铁,倒让唐楷一时无话。
这时,草丛中传来一个拘谨的声音:“我,我能动了吗?”
众人循声看去,雷大力依旧举着凶器,张着大嘴一动不动。
宋楫忍不住笑了一声。
这人真是老实得可爱,老实得丢人。唐楷自觉又一次在唐楷面前失了面子,烦躁地摆摆手:“把凶器带过来。”
雷大力一溜小跑捧着凶器来到亭中。
宋楫接过凶器,不出他所料,果然是一枚手指大小的普通刀片,已经被血浸透了。
他道:“能将这东西穿胸而过,没有十几年的功力做不到。那些倒酒伺宴的家仆大多靠近过我,从他们的气息我就知道,确实不像。”
“说凶手站在这里的是你,说不可能有人从天而降的是你,说他们都不是凶手的又是你,你能不能靠点谱?”唐楷生气了。
宋楫没有理他,试图回忆当时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