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步辇之中,“献丑”二字方落,却见那帘后已徐徐探出一指,一根又纤又秀的白皙食指,这食指骨节分明,指肚圆润,却是生的极为漂亮。
可就在食指摇摇点出的一瞬,面前那如飞瀑泻来的滔滔溪水,其势顿止,竟是凝滞在了空中,如长虹挂起,悬空不落,好不惊人。
然看似不落,其内水势却是已由首自尾,逆流而回。
“好!”
老者却是瞧的目露精光,身形一住,只见他右手抬起,手中剑气吞吐,他手中无剑,心中有剑,乃是以指作剑。
剑指陡扬,那横于二人间的溪水,刹那被一分为二,如两条游龙,于空中交转,生生不息,首尾贯通。
苏青横指拨帘,但并未起身,只是自那拨开的缝隙间瞥了眼空中不坠的溪流,而后又看向那人。
那是个高瘦老者,形相清癯,肤色蜡黄,银发黑衣,下颌蓄着一撮数寸长的白须,面上古板未见喜怒,瞧着普通,可再细一瞧,但见这人眼中神华内敛,却是迥异于他自身的岁数,年轻且复又生机,倒像是个青壮。
如此变化,赫然是一身功力登峰造极达至返璞归真之境地。
绝世高手。
但苏青还是要问上一问,他眼中映着一具吞吐剑气的白骨,笑问:“谁人当面?”
老者负手而立,淡淡回道:“山野闲人!”
“你太自谦了,观你体内,隐有两股锐旺剑意若现,好比那万丈奇峰,摩云接月,上抵青天,又如那千里江河纵横,去势滔滔不绝,无穷无尽,所成其势暗含天地之道,包罗万象,仿若大海无量,委实不俗!”
苏青静坐步辇之中,再一摆手,车辇旁如临大敌的秦军方才默契退开,在侧旁观。
“此势不差,放眼当世,我只见过两人能与尊驾相提并论!”
那老人眼皮一颤,目光流转,他走到一块青石旁拂袖坐下,说道:“哦,何人?”
苏青淡淡吁了口气,轻声道:“之前,我初入咸阳,秦王宫内,曾见此二人,一人之势好比无垠星空,浩瀚莫测,此势几可与天比肩,孕万物生灭,掌星辰流转,高高在上,难测、难测!”
老人听完,稍有沉思说:“可是那阴阳家的首领,东皇太一?”
“不错,惊才绝艳!”
苏青的声音自车辇中传出,但话锋骤变,又道:“可惜!”
老者一掀眉。
“可惜什么?”
奈何苏青不答反问:“不知阁下可曾去过西方?”
“西方?”
老者似有好奇。
“不错,出了大秦,西去再过乌孙、月氏、西羌各国,亦有非凡者!”
苏青如在解惑,慢条斯理的说着。
“西有觉者,谓之“佛”,佛家与这大秦百家一般,然却不似百家这般驳杂,虽说流派各异,然皆奉修行之道,为世人所尊崇!”
“有趣,却也该如此,天地之大,自生非凡!”老者说着,忽又沉吟半晌,他望向帘后静坐的身影,说道:“莫非,阁下曾履足西土,远走诸国?”
苏青闻言微笑。
“不曾,不过,我若去,只怕成佛作祖亦不过一念之间,无边佛土,独尊我一人!”
话到这里,老者已听出了苏青的话外之意,他眼中精光乍现。
“天下独尊?莫非,这便是佛家之法?”
苏青薄唇一抿,笑着说:“两字之差,唯吾独尊!”
老人又问:“莫非,你是佛家中人?”
“非也,我只是修其法,并未行其道!”
苏青答。
老者颔首轻叹:“原来如此,怪不得阁下性情这般乖舛,道法自然,你此举乃是舍本逐末,需知大逆行事,天道难容!”
“啪啪啪!”
苏青抚掌而笑,竟是笑出了声。
“不想纵横家的首领鬼谷子,竟也会道家的那套说辞!”
值此时,忽有风来,掀帘而动,然下一刻,风已散,帘已不动,可老者面前,已有一人静立水畔,白发青衣,随风微动。
“似你我这般境界,应知世间万般,皆殊途同归!”
苏青点点头。
“不错,却也如此!”
老者则是惊于苏青如此年轻相貌,但他亦非常人。“阁下先前所言似乎还有一人!”
但见苏青足踏大地,远望凌空红日,口中低声道:“唔,此人之不凡,犹在东皇太一之上!”
“哦?”
乍闻有人比东皇太一还要不凡,老者不禁灰眉一蹙,有些诧异。
“此人虽无武力在身,然其所孕之势却是我生平仅见,远望如煌煌大日当空,威盖九州,气吞天下,近似苍龙伏地,吞吐人间,大有震古烁今之气象!”
听着苏青轻描淡写的话语,老人先惊后疑,再到明白,然后是摇头。
“传闻你可驭天地之力,号令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