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荒漠之上,黄沙绿洲之间。
尘风漫起,远远的,就见行来了两个人,从一个小小的黑点,变成了两条身影。
但事实上,行走的只有一人,一个少年模样的人,这个人披头散发,身上像是受了数十次的刀劈剑砍一般,衣衫褴褛,破烂不堪,浑身沾染的血迹,如今都已凝结在了一起,发黑发硬,变作血痂。
像是走了很远的路,少年的双脚上,早已是不见鞋袜,染满血污泥泞。
太累了。
饶是以他横绝天下的体魄,如今也有种说不出的虚弱,内伤、外伤、还有毒、病痛,一切的一切,再加上没日没夜的追杀,明枪、暗箭,那些人为了得到纯阳铁盒,几乎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一点点的将他逼出了中原。
但最要命的一处伤,还是公羊羽的那一剑,不但破开了他的手,还破开了他的肉身,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沦落到这般惨淡境地,端是好厉害的剑。
果然,凡世间绝顶高手,皆无易于之辈。
天上烈日西斜。
“水——”
肩膀上,一个趴着的小小人儿,虚弱的凑在他耳畔开口道。
少年满是风尘的脸上,一双清澈且黯淡的瞳莫名抬了抬了,望了眼远处视野里的绵延雪山,目光闪烁几番,足下再次发力奔走了起来,沙哑的喉吐出两个字。“等等!”
“嗯!”
肩头的人紧紧揽着他的脖颈,埋着头,有些不清楚的应了声。
一口气跑出三四里,他已是大口喘了起来,然后背着背上的人连滚带爬的朝前面不远处赶去。
只见一条蜿蜒的浅溪,自远方的雪山上延展了下来,从他们面前绵延横亘而过。
“水,快!”
少年忙将背后的人抱下,小心翼翼的将之放到溪畔,等看见少女大口吞饮了起来,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然后也埋头喝了起来,像是牛饮一般,喉咙里“咕嘟”声响冒个不停,鲸吞般狂饮。
许是喝的太急,喉中一呛。
“咳咳咳——”
一阵撕心裂肺的急咳便带了出来,而后“哇”的又是一口淤血,血水一吐,少年身子一软整个人干脆扑倒在了溪水里。
一旁的少女吓了一跳。
“阿青……”
“咳咳,我没事!”
艰难的撑起,苏青坐直了身子,沉沉吐了口气,静坐许久,待到恢复了一些体力,这才自怀里取出了那个纯阳铁盒,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阿雪见他无事,已是长舒一口气,然后把脑袋凑了过来,好奇的瞧着。“阿青,这个铁盒子里有什么宝贝么?”
苏青手持铁盒,但觉此盒入手沉重,盒面上凹凸不平,满布细缝,纵横二十六道,若是将几面拆解开来,便可将盒面剖成七百二十九个细小方块,每一个方块上,都深深镌有一个簪花小楷,遒丽工整,其上还多有打磨的刮痕,只怕昔日得主也是费劲了手段想要打开,可惜,这铁盒材质奇异,却是徒劳无功。
他双手发力,五指剔透如冰,只把整个铁盒攥的咯咯作响,手背上伤口都崩裂了,眼见得仍是难以破开,这才免了强力破之的心思。
眼看着天色渐沉,苏青仍自探究着纯阳铁盒。
只是察觉到什么,他蓦的一抬头,就见阿雪正坐在一旁默然垂泪,只敢小声啜泣,眼见苏青望来,忙一抹眼睛,有些局促慌张。
他问道:“怎么又哭了?”
阿雪灰头土脸的,小声道:“主人死了,以后我就没去处了!”
却是眼见苏青心思全被铁盒吸引,未曾理他,有些无措。
苏青看着面前泪眼婆娑的少女,脸上挤出个笑,嘴里轻声道:“忘了么?我说过以后你就是我的开山大弟子,我这辈子,教过不少人,但收徒却没怎么做过,还有,不准叫我阿青,要叫我师傅,以后我去那,你就去那!”
听得这般,阿雪才眨巴着眼睛,一抹泪花。
“那你可不准丢下我!”
苏青叹口气,轻笑道:“放心,不会的!”
说完,他又低头去瞧那纯阳铁盒了
“那咱们门派叫什么名字?”
阿雪却似来了兴致,在一旁满是激动。
“名字?就叫青龙会吧!”
苏青顺嘴下意识的接道。
“青龙会?”
可说完他才反应过来,只是就见阿雪已兴致勃勃的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像是要牢牢记住。
天色已晚,戈壁上风声呼啸,由热转凉,继而化作寒。
阿雪缩了缩肩膀,明眸四顾,已是下意识朝苏青凑了过来,小声道:“师傅,这里是哪啊?”
苏青目光投向那高低起伏的雪山,道:“昆仑,咱们已经离开中原了,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等再回去的时候,咱们就是天下第一了!”
只待黑夜渐深,二人却是看见那纯阳铁盒竟然自内而外,泛起毫光,光华微弱,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