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里,又安静了下来。
苏青坐在桌前,小酌着老酒,夹着小菜。
桌面上,还搁着荆无命那半截断剑,像是跟着剑身的断裂,这柄剑也死了,没了先前那般令人惊心动魄的寒芒,变得黯淡,成了废铁。
“三年之后,待那人剑法大成,依上官那般霸道的脾性,金钱帮之势,必定如日悬中天,席卷武林,此二人一主一仆,合力之下,老头子我怕是也挡不住了,这天下怕是十年之内也无人能挡!”
天机老人却愁眉深锁,摇头苦叹。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看来这个老人虽说人老了,心里却没糊涂,瞧的很清楚。
那荆无命无论自进门还是出去,浑身气势皆是无形中与上官金虹相融相合,难分彼此;二人只如一人,一人如身,一人如影,俨然留有合击之招,此招不动则已,动则必是石破天惊。
否则,对方又怎会走的这般从容,那是因为双方都没有留下彼此的把握,所以,今日这一会,姑且算是平局。
还没到拼生拼死的时候。
下次再见,恐怕便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苏青不可置否的缓声道:“恐怕用不到三年,此子如今经逢断剑之局,我观他离去时,眼中已有剑气升腾,锐旺无比,形而不露,怕是要破而后立,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孙小红在旁道:“爷爷,那他们到时候不是要天下无敌了?”
孙白发沉默不语,只得幽幽一叹,望着自己这个处世未深的孙女,他真的恨不得把毕生所学悉数注入孙小红的脑子里,如此,也就不用为这丫头担忧,自己也能倾力而为。
可这人啊,就是有太多的牵挂,既成助力,也成牵绊。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辛辛苦苦挣的一辈子的声名,到头来全成了负累。
当真是成也第一,败也第一。
苏青目光凝落在半截剑身上,语意莫名的道:“今日一会上官,此人已成枭雄之相,当真了得!”
他又笑着瞧瞧一旁面颊红若苹果的辫子姑娘。
“上官心中如今已无诸般情欲,所余之物,唯一字“权”耳,超乎物外,心如金铁,确实,到达这一步,已可称之为无敌!”
“不过这世上,又怎会有绝对的无敌!”
“而今正逢天骄辈出之世,天下顶峰快剑,又岂是只此一柄,天下性命相托者也并非只此二人,这下倒是热闹了!”
孙小红闻言似有困惑,她眼睛忽亮,眨了眨。“苏先生能赢他么?”
苏青笑道:“没动过手,我也不知啊,不过,倘若是合击之法对我却是无用,孰强孰弱,届时还需一试才知!”
他一瞥过视线,忽见孙白发那双精光灿灿的眼睛正盯着自己,不由略一沉思,点头道:“也罢,如今中原武林正值多事之秋,这件事,姑且就由苏某担下来吧,想来荆无命剑法大成之后,势必由我首试,我……”
“你到底是谁?所图为何?”
天机老人却不由分说打断了他的话。
苏青哑然失笑,他顿了顿,不答反问道:“孙老先生觉得这个江湖如何?”
孙白发一皱眉,像是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苏青笑道:“你看这江湖,群雄并起,各势林立,今日你争我多,明日你杀我抢,谁都想做这江湖武林之主,浩劫无数,腥风血雨!”
他摇摇头。
“没有规矩,不好!”
迎着老人的那双眸子,他眼泊一闪,笑脸温和的轻声道:“依我看,不如一次性铲除个干净,我欲换世而行,订下规矩,以束群雄,威震天下,统摄黑白两道!”
仿佛没看见孙白发那张渐渐动容失色的老脸,苏青朗声一笑:“哈哈,孙老先生你觉得,我坐这江湖之主,如何?”
说罢,未等对方开口,苏青已施施然搁下杯筷,长身而起,拂了拂衣袖,顺手提起一壶酒。
“今日得见当世两大顶峰,不虚此行啊!”
他笑望着孙小红。
“承蒙孙姑娘款待,苏某已多年未吃的这般尽兴了!”
说着话,苏青抬手对着门扇一虚拂。
“咯吱”一声,门外夜雪茫茫,地上的尸体早已不见,忽见烛火颤摇一晃,再瞧去,桌边只剩下神情各异的一对爷孙。
门外,一条身影似化作缕青烟,飘也似的融入了雪幕之中,转眼似泥牛入海,已无形迹,宛若仙魅。
“哗!”
门扇甫开又合。
一声朗笑未散,落在屋内。
“孙老先生往后若需相助,可去保定城悦来客栈,寻那掌柜陈二,江湖路远,有缘再会!”
“爷爷,江湖上何时多出这么一个人物?”
孙小红望着已关住的门,呆了呆,怔怔道。
孙白发自默然中惊醒,闻言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顺手又把那烟管摘到手里,塞着烟草,嘴里不经意的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反正那小子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