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没几分烟火气,也不知道这宫里的人是如何能住的下这么久了的。
说起来,当年狐九的到来何尝又不是一件幸事呢,至少能添几分乐子。
深宫里最磨人的,便是那只手就能数得过来的乐子。
它迈步接着朝着里面走进去,越是靠近藏书阁,便越安静,护卫却是一个都不少,只是这深宫里的护卫不爱说话罢了,无一不是跟块石头一样立在那里。
藏书阁依旧还是那般模样,门口萧条,不见有人看守,连落叶都没人来扫。
狐九走上前去,藏书阁大门紧闭,它停在了大门处。
只听它喊道:“老太监,我回来看你啦!老太监!开门~别睡了!”
“砰砰砰!”狐九敲着大门,砰砰作响。
“咯吱。”
“老…”狐九的话停在口中,便见那藏书阁的门从里被拉开。
狐九撇了撇嘴,说道:“老太监你是不是都给我忘了,这会才来开……”
却见开门的人穿着太监的服饰,但却没有那一头白发,不是当初那个老太监了,而是另外一个狐九不认识的人。
“你是谁?”狐九望着那太监,眼中皆是疑惑。
为什么开门的不是老太监了?
初春最后一片枯叶从那门口的树上落下,飘落至那藏书阁的地板上。
开门的太监看向眼下的小狐狸,屈身抱拳道:“老奴稚安,见过仙兽红狐。”
狐九却没在意,伸着脑袋看向了藏书阁里,东张西望道:“老太监人呢?他跑哪睡觉去了?都不出来见我?
它迈开步子,从稚安公公的身旁溜进了藏书阁里。
狐九一进门便大喊道:“老太监!老太监!”
稚安公公愣了一下,连忙追了过去,嘴里喊道:“仙兽,仙兽等等……”
藏书阁里空寂无比,久违的声响震动了藏书阁里的灰尘,在那映入阁楼中的一束阳光中,便能瞧见那飞舞的尘埃。
“老太监…老太监……”
藏书阁里的回音不断,狐九爬上了藏书阁门口的案桌。
原本那张放了数十年的桌子早已不见了,如今则是一张崭新的刷满了桐油的新桌子摆在这里。
狐九的神色恍惚了一下,口中的呐喊声一点点淡下来:“老太监!老太监…老太监……”
喊到最后却是再也听不到狐九的喊声,唯余点点回声落入那藏书阁门口的红狐耳中。
“……”
狐九沉默了下来,心里莫名的有些担心。
稚安公公走上前来,见那红狐立于案桌上,神色有些恍惚,却又不想过多打扰。
红狐与胡公公关系甚好,这也是宫中人尽皆知的事情了,自从稚安公公接替了藏书阁的职责后,也对胡公公的过去有所了解。
仙兽…大抵也猜到了些许吧。
狐九回过头来,看向了稚安公公,问道:“所以,这儿是换了人了?”
稚安公公怔了一下,点头道:“回仙兽的话,老奴便是这藏书阁的新晋掌事。”
狐九睁着眸子,心中不由得一颤,问道:“他可是病了?”
稚安公公一时语塞,口中说道:“这……胡公公它……”
狐九却是抬了抬爪子,打断道:“你不用说了,我没这么笨。”
稚安公公闭上了嘴,不说出来对他而言像是解脱一般。
狐九低下了头,从那案桌上跃下。
它只觉得这桌子它站着不舒服,眼前的稚安公公它见了也不舒服,连这藏书阁里的一切事物,都让它感到心里不快。
狐九低着头,朝着门口走去。
许是这里呆着沉闷,它如今只想着快点‘逃离’这个地方。
它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走出了门。
稚安公公望着那红狐落寞的步伐,心中不由得一叹。
生离死别,本就是人世常态。
可就算如此,却依旧是人之心念不可触碰之处。
“咯吱……”
藏书阁的大门被风吹的咯吱作响。
风吹落叶,那一片落在门口的枯叶被风吹起。
狐九的目光被吹起的落叶所吸引过去。
它目视着那落叶越飞越远,直到飞出了皇宫。
“都说春风解意……”
狐九叹了口气,说道:“骗人的话罢了。”
这春风,却是吹的它越来越心烦。
它没有哭,眼眶都没有红一下,倒不是因为老太监不重要,而是它哭不出来。
老太监生前本就是个要强的人,这辈子就算过的如何无奈,他都从未掉过眼泪。
狐九便更没有理由哭了。
先生总说,它会慢慢长大,总是会明白一些东西。
如今,它又懂了些许。
但狐九却宁愿自己永远都不要懂这些东西。
它也逐渐明白了,先生当初为何总是要 用“往后会懂”这样一句话来搪塞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