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在这酒安坊的街上晃荡还是年初的时候,如今到了秋时,却是少了几分热闹。
老城隍问道:“先生此次归来,打算待多久。”
陈九说道:“没个落脚的地方,待不了多久,不日便要回上京。”
“上京啊……”
老城隍口中念叨一声,却又忽地笑道:“陈先生怎么看都是个闲人,但却又实打实的是个大忙人。”
“随便走走。”陈九说道。
若是想逛遍岂会是几年又或是好几年能办到的。
说不定往后的岁月,也是在不断地行走与停步中度过。
总要见识一些东西,所谓红尘,所谓逍遥,便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好巧不巧,他就是喜欢到处逛逛。
走着走着,陈九却是忽地停下了步子,看向了一侧飘出酒香的客栈。
老城隍见状也停下了步子,看向了身侧,只见那客栈挂着牌匾,其上写着四个大字——天香客栈。
“没成想竟走到了这里。”
陈九侧目看向了老城隍,说道:“陈某有位故人在此,老城隍可要一同去见见?是个有趣的人。”
老城隍摇头道:“既是陈先生的故人,老夫就不必进去了,坊间的事情颇多,又遇龙君巡查四方,又怎敢偷懒,不去了,不去了。”
他拱手笑道:“老夫便在城隍庙恭候先生到来。”
陈九也没挽留,说道:“如此也好。”
老城隍道了一声告辞便阔步离去。
陈九目送他离去,接着便转身看向了眼前的客栈,迈步走进了其中。
天香客栈依旧还是当初的那般,总是外乡商人顿步于此,说着江湖,说着行商中的趣事。
客栈的掌柜喜好喝酒,一天不喝都不痛快,有时白天睡,晚上醒,但客栈却是从未打烊过。
好在这儿是酒安坊,倒也不用太害怕被贼偷了。
“边关不太平啊,近来西北边的生意都难做,愁死我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各家商会如今都在筹款,人心齐力,官家更为明君,一个小小的北漠掀不起什么风浪。”
“是极,喝酒喝酒!”
“来来来!”
客栈里的商贩江湖人儿喝着酒闲聊,他们互不相识,但总能聊上这么几句。
陈九收回目光,看向了趴在柜台里呼呼大睡的掌柜。
比起之前所见,消瘦了不少。
掌柜身上淡出些许的剑意,许是喝醉了,有些难以压制。
若非细心之辈,更是很难看出这剑意的存在。
“叩叩——”
陈九敲了敲柜台的桌子。
“嗯……”二狗掌柜虎躯一怔,醒了过来。
一口酒气吐了出来,那脸庞包括眼睛都是发红的,估计是喝了不少酒。
掌柜的揉了揉眼睛,看向了来者。
“咦?”
他挑了挑眉,仔细的打量了一眼陈九,说道:“先生又来喝酒啊。”
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了。
掌柜的摆手道:“烦。”
太烦了,总有些事挥之不去,一想起来就馋那酒水,喝醉了也就舒服了。
陈九又敲了敲桌子,说道:“掌柜的,陈某这次可不是来喝酒的。”
“那…嗝……”
掌柜的打了个酒嗝,晃了晃脑袋,还是有些不清醒。
陈九笑着说道:“你若再不去,那位姑娘可是要出家了。”
晃着脑袋的掌柜猛然怔住了身子。
好像是清醒了几分。
他吐出一口酒气,问道:“先生说的是哪位姑娘?”
陈九说道:“那位姑娘姓茹。”
柜台里的掌柜愣住了。
在这转瞬之间,眼中醉意消失殆尽,换而来之的,则是清醒。
无比地清醒。
“嗡!”
似有剑鸣声响起。
是从那掌柜身上传来的。
而非是剑,只不过是常年养剑蓄势待发时剑意激起的剑鸣声。
剑意在这一刻难以压制下来。
掌柜的忽的脸色一变,自身剑意暴动,他自己也压制不下来。
养了十余年的剑意,又怎会这般容易压制下来。
他嘴唇微张,十分吃力的说道:“先生助我。”
“静。”陈九拂袖而过。
这一声如同钟声敲响,那磅礴的剑意在这一刻各回其位,躁动的剑意瞬息之间便平静下来。
掌柜的眉头舒展,松了口气。
如今还不到剑发的时刻。
柜台前沉默了下来,掌柜的一语不发,而站着的儒衣先生,也只是想听一听他会说些什么,又或是做些什么。
那个让人唤作二狗的掌柜却是坐了下来。
酒气还在,但他此刻却清醒无比。
陈九见状问道:“真就不去了?”
掌柜抬起头来,右眼中残留的一滴妖血散发出淡淡的血光。
他顿了一下,说道:“她都要出家了,我怎么能不去,不去也得去,只是此刻有些醉了,还请先生容我歇息半刻。”
说罢,掌柜便闭上双眸。
陈九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