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皆是弃之如敝履。
季秋也尝试过踏入这些村落,以及一些边际的小城聚集地,意图传播一些属于他的学说。
可很遗憾,这里不是稷下。
这些早已世世代代,骨子里只余下杀戮与战争的普通人,也不是那些求知若渴,妄图改变这个时代的人族学士。
赵国,不是他能够以一己之力,将那些曾经遗留下来的烙印给彻底抹去的地方。
想要将这种局面彻底改变。
只有一种方法。
那就是,掀起一场变革,将那最上层引导这种局面的存在颠覆,树立一种新的方式,再徐徐图之,潜移默化的将其更改。
对于季秋而言,这些他早已做过不止一次,是以轻车熟路。
然而在这种上有漫天神圣,下有神血诸王的时代却也没有那么容易。
必须,得有人与他并肩前行。
然后,才能将这个并不美好甚至极为残酷的世界,更改成他们所希望见到的样子。
这,还需要一点时间。
...
月余时间,不过弹指而已。
斜阳西下,秋风瑟瑟。
季秋已经从边境,一路游历到了这赵国的内地。
但他几乎没有感化任何人,除非是用自己的精神,去直接影响普通的凡人。
但那岂能是传道?
是以,自然与夫子等人曾经来过的旅途一样,收效甚微。
这一日,他出了这座腹地小城,然后在一侧的小山上,席地而坐。
他俯视着那座依山而建的城池,眸中闪烁着难懂的色彩。
想想这些时间以来的经历。
从齐地走出后,他在那终日弥漫瘟与疫的魏境,并没有做过多少事情。
最多,也就是沿途救治了一些身患疾病的普通凡民,但那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罢了。
于数十年如一日游走于魏的医家之士,截然不同。
此后。
他拿了朝歌的传承,便一心想要锻造神兵,然后证得法相,好回归稷下,弑杀姜齐之主与诸神血,以掀起变革的火焰。
但这一路走来其实他更多得到的,不过只是不断的变强而已。
修行的心境,与修成的道意,都隐约停滞不前,甚至隐有了些许倒退。
悟道、求道、得道。
金丹,法相,元神。
当日在玄商古城,他破境武道天人之时意气风发,自觉天下之大,已是无处不可去得,哪怕是金丹之上的法相真君,亦不过弹指可破。
最后还是因想要证得顶尖法相,内外皆成,这才强行压制下了心头的悸动,没有一鼓作气,冲破桎梏。
但现在转念一想。
当日其实,他的心中已经是有所起伏了。
若没有像是现在恍然大悟,继而调整过来。
万一真的一鼓作气,道意冲天,以太平之象演化法相的话...
说不得,就将栽一个大跟头出来。
眼下回过神,季秋背后,不觉惊出一身冷汗。
夫子周游七国,眼见千疮百孔而心志不改;李耳道法自然,虽居守藏室,却能得窥天地奥妙;孟轲立稷下,见百家争鸣,叫那天下之士,普同一等...
这些人积年累月,连年见世间苦难与挫折,仍砥砺前行,才不过破了那玄之又玄的第四境。
季秋只因得了天大造化,侥幸以一身玄鸟神血洗练,再辅以补天道体这等逆天资质,才堪堪跨过了天人的门槛,就一时一叶障目。
实在不该!
心中庆幸之余,季秋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
肩上的幼生玄鸟,此时仿若感受到了季秋的怅然,于是用着那毛茸茸的脑袋,亲昵的蹭了蹭他的面颊。
因为身怀天命玄鸟天赋的原因,季秋对于这幼生玄鸟而言,就仿佛是同出一源的至亲之人。
是以,他以玄鸟的玄字为姓,为她唤名曰:玄微。
小家伙被困在了朝歌城里太长时间,虽已经存在了许久许久,但大妖都是以出世之时,才算真实年纪。
所以要是真算起来的话,其实她现在,也不过只是方才出世月余而已。
感受到了面颊的感触,季秋看着这小家伙人性化的动作,不由失笑之下,屈指弹了弹她的脑袋:
“你啊...自玄商的时代就已存在,若不是遇到了变故,也不至于刚刚出世,连化形的实力都做不到。”
“快快长大吧。”
“若是做不到自保,在这种世道里,就算是我,也不一定能遵从在朝歌古城里的誓约,保你一世周全无忧。”
初代玄鸟,把自己的血与骨都作为传承,交予了季秋之手。
薪火相传下,他自然有义务,将玄微给养到能够独自面对这个世界的程度。
不知不觉间。
他在这一次逆天改命的旅途之中,已经背上了许多包袱了。
心神恍惚了下,季秋未曾注意到,自己身畔有清风凝聚成型。
随后,化作了一道身影: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玄商王血,近道之体。”
“道友身上,果真是有着诸多玄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