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耀下熠熠生辉。
那碑文上记录的文字,即使隔着较远,依旧让季秋感受到了一股浩瀚文运。
其上记录的见解与注解详细至极,对于天下每一个文人而言,都是莫大的馈赠。
观此碑文,创造者的意图无疑是极好的。
但...
季秋叹息一声。
曹武见此,略有诧异:“兄台求学于太学,见此传世文碑,应当是件欣喜之事才对,何故叹息出声?”
对此,季秋并未率先言语。
他只是看着那一众驾车而行,尽作儒生打扮的一众锦衣士子,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些碑文所记载的经史都是出自大贤之手,若是能日日处于此地悟透上面的文章与注解,不敢说他日能养浩然之气自成一颗文心,但也当有所成就。
于文道而言,确确实实是一件功在千秋的大事,不亚于一道意义重大的里程碑。
可...先贤儒圣曾有言道,有教无类,诸般人族生灵但有机敏好学者,皆可入我文道之门,修立世之法,广传天下。
纵使贵如天子,亦或贫贱如奴,在修行学问面前,皆应一视同仁,不该以身份贵贱而区别待之。
正是因身怀如此大宏愿,以一生践行大道,百死其尤未悔,儒圣才能以一己之力创一脉显学,将儒道发展至今。
可越发昌隆之后,修行学问,却反而是件贵族才能做到的事情了。
放眼望去,车辇数百乘,往来观摩石碑的锦衣学子,试问有哪个能是衣不蔽体,出身微寒之辈?
怕是连破落贵族,寒门子弟都是寥寥无几罢!
当知识陷入垄断,只能由上乘者把持开始。
哪怕本身是功在千秋足以传世的事物,相较于这天下九成九的芸芸众生而言,它本身的价值,或许也就是无限放大拉开那阶层差距而已。
听到曹武此言,季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语气间却带着几分飘忽不定:
“能见到如此浩大的文碑坐落于此,自然是件足以欣喜的事情。”
“然而在下自幼之际便通读圣人经书,随着年岁越长,却有一疑惑也是日益增高。”
“曹都尉,你说这乘良车而修文的一众士子,在这天下万民之间,究竟能占个几成数字?”
季秋的话语轻飘飘的,状似无意间随口一提,可落在了曹武的耳边,竟是叫他心中一震,双眸不由瞪大。
这少年...
忌讳的看了眼周遭,曹武撩起袖袍轻咳一声,道:
“张兄弟果真不是普通人。”
“但有些话,还是要慎言之。”
曹武不着痕迹的看了眼那些儒生,随后语气有些凝重。
他看着眼前笑而不语的少年人,本来只是抱有交个朋友的心思,渐渐有了些变化。
此子类我!
一眼看出朝廷弊政,知晓这些世家之流垄断政治与知识,长久之后将是大祸,眼神确实毒辣。
可以交个朋友,若是以后有机会,说不定还能同朝为官,共同匡扶社稷也说之不定!
曹武心中不由默默盘算。
而此时,得亏季秋不晓得他的心思,不然说不定得捧腹大笑。
一个日后篡了炎庭的枭雄,想要和一个未来的造反头子共同匡扶朝政。
这不是天大的笑话么!
曹武慎重过后,看着季秋并未回话,不由忍不住又道:
“本都尉平日里布政一方,就以这些世家出身的纨绔子弟最难管教。”
“就如张兄所言,如今我大炎唯一的弊病,便是如此。”
“曹某一生喜交友四方,但却没有一位朋友,能像是阁下这般一针见血。”
“因此以我观之,这天下英雄也不过尔尔,若真能存在有识之辈,首当其中的,便该是公与我了。”
说罢,曹武肯定的点了点头。
而季秋神色开始渐渐有些奇怪。
怎么感觉,哪里开始有些不对劲了起来。
但是曹武并没有感到什么状况,继续又道:
“此次能结识兄台这等大才,已是不虚此行,他日曹某再带两个朋友,前来拜会与你,我等一同饮酒!”
“这大炎朝的天下,未来终究还是要看我等挥毫泼墨,为这万里江山再添上两笔才是。”
这一身朱红袍的青年言及至此,可谓是意气风发。
但季秋想起推演的人生轨迹,若不是自己掀起了声势浩大、波及到整个大炎朝半壁江山的太平起义,恐怕这位纵使到了老死,都未必能有起势之机。
也不知到了那时候,这腐朽至极的王朝,可还能叫其为其卖命直至效死乎?
不得而知。
“那在下就不送曹都尉了。”
心中暗想,季秋随即拱手示意。
二人互道离别,看着眼前英武的青年大步离去。
季秋这才向着上方九百九十九道阶梯,抬步而行。
如此一幕,刚巧被一头戴纶巾,身披青色儒衫的中年文士看在了眼里。
这文士佩剑,面容肃穆,颇有一副儒学大家的风范,周身清气弥漫,仿佛立身于天地之间,亦能巍然不动。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