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长眼睛吗?自己找去……”听到齐恒的问话,背对着齐恒的那个宪兵有些不耐烦的回答,一边皱着眉头转过了身子。
“啊!对,对不起长官!”
看到问话的是一个面带怒容的中校军官,宪兵吓得一个激灵:
“长官,没有,不是,这个车站没有成都来的火车,不过刚刚的确到了一列火车,不知道是不是长官要找的?”
宪兵指了指前边挤满了人的站台边一列黑漆漆的闷罐火车:“长官,就,就是那辆车。”
“哦。”齐恒看都没看宪兵一眼,带着几个士兵走向了不远处的火车。
齐恒身后一个二连的士兵路过时还狠狠瞪了宪兵一眼,另一个士兵比了一个下流的手势,而宪兵咽了口唾沫,一句话也不敢说。
“营长,是不是那些人?带着红十字的?”勤务兵白老四指了指正在火车旁边四处张望的一群年轻人。
“应该是了,过去问问吧。”齐恒抚了扶腰间的手枪,迈开腿走向了火车。
齐恒脚步很轻,但他身后二连战士的日式牛皮军靴踩在水泥站台上,发出了响亮的啪啪声。
听到脚步,医疗队的年轻人们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径直向他们走来的齐恒几人。
“哇,这个长官有点帅啊!”一个留着马尾辫的女孩子稍稍对身边的朋友说。
“哪个哪个?”马尾女孩的朋友好奇的看了过来。
“你看你看他走过来了!”马尾女孩抓住了朋友的手:“不会是来找我们的吧?”
“想啥呢?”朋友感觉有些好笑:“你这个妮子,怎么这么激动?人家又不是专门找你来的,万一是路过的呢?你看他后面的士兵都带着钢盔,我猜他是宪兵,来检查的。”
“这位长官,请问有什么事吗?”医疗队带队的一个年纪稍大的男生向齐恒迎了两步,礼貌的问道。
齐恒敬了个礼:“你们是成都来的医疗队吗?”
男生领队连连点头:“对对对,我们是成都来第九战区支援的学生医疗队,请问长官是?”
齐恒微笑了一下,摘下右手的手套,向领队男生伸出了手:
“我代表第九战区欢迎各位的到来,我是第九战区第一兵团直属特务营中校营长齐恒,奉长官部命令来护送诸位去长官部报道。”
领队的男生连忙和齐恒握了握手:“那就麻烦长官了。”
“你们有多少人?”齐恒看了看领队男生后面或坐或站的年轻学生们,向领队问道。
“长官,我们一共四十六个人,七个男生,三十九个女生,都是成都各个学校里的学生。”领队回答,一边招手示意自己的队员们从地上起来排队。
发现齐恒真的是来接他们的,那个马尾辫的女孩子更加激动了,小脸微微发红。她抓着朋友的手,一边摇晃一边悄声说道:
“你看你看,他走近了,是不是在看我们?”
“人家在和队长说话呢,你火车上没睡醒吧?”朋友无奈的回答:
“不过你看,他左边脸上好像受过伤,有一道伤疤?”
“他是军人,有伤疤才帅呢!”马尾辫女孩更激动了:“我觉得男孩子就应该像这个长官这样子!威武,帅气!”
“啊,好吧,你说的这个有点道理。”朋友虽然对马尾女孩的花痴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倒是对她的这个说法比较赞同。
“诶,你说他脸上是怎么受的伤啊?是不是就是打仗弄的?”马尾辫女孩问自己的朋友。
“应该是吧?你去问问他?”朋友不太确定的说。
马尾辫女孩捏了一把朋友腰上的软肉:“瞧你说的,我要是敢去就不问你了!”
“民国二十六年,十二月十二日,在南京雨花台,被鬼子的炮弹弹片划伤的。”
一个微微带着颤音的女声从两个人身后传来,让正在打闹的两个女孩同时一愣。
“他之前在上海也负过伤,还有台儿庄。”看到两个女孩都转过来惊讶的看着自己,说话的女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继续讲了下去。
“你,你怎么知道?”马尾辫女孩皱着眉头问道。
“我认识他,在台儿庄的时候,他身上中了一枪,腿上也中了一枪,被鬼子刺了两刀,身上还中了好几枚弹片,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昏迷了,当时是我照顾他的……”
说话的这个女孩子留着一头精神的短发,上身套着白色的棉衣,下身穿着深青色的长裙,脚穿白底的黑色布鞋。
虽然她的打扮看起来并不起眼,甚至有一点小小的土气,但面容却十分的清秀,配上她齐耳的短发,看起来有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
“哇,原来你认识他啊!”马尾辫女孩瞪大了眼睛:“那可不可以也介绍给我……”
“呜呜~”马尾辫女孩的嘴巴被朋友捂住了,发出了无助的呜呜声。
因为原本站在队伍前面的齐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她们面前,正呆呆的看着她们,确切的说,是她们身后的短发女孩。
“营长,我们是不是该走了,营长?”勤务兵白老四有些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了齐恒身后,他喊了齐恒两声,却没有听到齐恒的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