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的笼罩下,苍茫无垠的大陆上山峦起伏,江河漫流。
自突厥内乱分裂,隋朝内乱。
两大王朝陷入衰亡,各族的豪杰们在辽阔的神州大地上驰骋竞雄,攻伐不休。
狼烟四起、兵匪乱战,百姓困苦、十不存三。往昔太平年光时的万家灯火,於今从空中俯视,只有寥寥落落。
此时,南阳国境内。宛县的王宫中却是灯火通明,热闹喧哗。南阳王伍云召正在宛县的王宫大宴他的文臣猛将们。
南阳郡于东汉时被封南都,有帝乡之称,为天下经济首都,人口最盛时达数十万。如今虽然少了些,但也有三十几万口人。
宴会从下午开始,到现在已两三个时辰了。夜色渐深,而吴王和臣子们仍未尽兴。
粗高的漆柱整齐地纵横数十,如巨人们的臂膀,撑起了金碧辉煌的宽敞大殿。
青黑色的地砖上雕刻着古朴的花纹,墙壁上用红金两色绘出恢弘的图画。
各色灯台或如虬龙盘旋,或若丹雀昂首,有的造若跪坐高举的少女形态,有的摹似怀抱虚掩的武将英姿,置放在大殿的各处,如同万星同映,将殿内映照得如同白昼。
以食盘捧送佳肴的小宦者川流不息;轻裳罗裙的宫女们提着饰金的酒壶,为贵人斟酒加菜。
伍云召华服绣袍,高踞殿上,翘腿而坐,醉醺醺地看着下边乱哄哄的场景。
一名伍云召在南阳关时的旧臣笑嘻嘻地举杯恭贺道:“全赖大王英明神武,将那帮天杀的隋朝狗官杀个片甲不留,带领咱们打下这片大好江山,才得享如此的富贵啊!”
另一名旧臣举杯饮之,开怀大笑道:“今天如此高兴!岂能无舞助兴!大王,我跳个舞给诸位助个兴。”
那旧臣是一个戴着高冠,长袍宽袖的文臣儒生,酒早过量,撑着身体站起来,跌跌撞撞乱挥舞几个,几个脚踩了衣裙,一个趔趄栽倒,头上的文冠滚落在地,狼狈极了。
更让人发笑的是,他倒下之后,试着爬了两下,没能起来,反而四肢着地,瘫趴如烂泥,片刻后竟打起了呼。
伍云召哈哈大笑,举起酒杯掷了过去,爵未中人,酒散了一地:“这老酸文儒,真不中用!”
诸人哄笑。
侍从在侧的宫女把酒渍清理掉,奉上新的酒杯,伍云召接住拿起,示意近处的诸臣共饮,不经意瞧见众人中有一人闷闷不言,似乎郁郁寡欢的样子。
这人便是伍云涌,他二十多岁,国字脸,眼睛不大,双眉却远比常人浓密。双目精神,显然没有喝多少酒,。
伍云召停下酒杯,近前道:“三郎,你怎么不高兴?”
“阿兄大宴群臣,我岂会不高兴”伍云涌回答道。
“不对,孤看你是有心事。”伍云召一边摇头,一边以手撑住食案,满脸醉态的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听闻三郎新纳了一名娇媚妾室,可是想她了么?”
近座诸臣的哈哈大笑声中,伍云涌脸色发红,怫然说道:“臣属面前,大王怎可出此浮浪言语!”
“那你说,你为何不欢快?”
伍云涌:“我是在忧,我伍家之兴盛,怕是未必能得久。”
“哦?此话怎讲?”伍云召疑惑道:
“杨广举天下之力,几番数次攻打我南阳关,俱皆铩羽而归。眼下更是已天下大乱,我南阳乃反隋第一人,不管是名声还是道义,天下英雄,谁人不敬佩?”
伍云涌道:“陈胜吴高也是首举义旗反暴秦。而后却是项羽、刘邦争天下。”
“那你认为,该如何?”伍云召带着醉意问道。
见伍云召终于说出这句话,宴席上的赵普望向伍云涌,眼神微微眯了眯。
伍云涌微不可查的用手拍了拍肩膀上的尘土,朗声说道:“阿兄,当今天下,隋朝虽已失民心于天下,然有韩擒虎、宇文成都、杨林、张须陀等元帅大将为柱石,彻底败亡不会太早。”
“放眼天下,东边,瓦岗军英杰云集,雄兵猛将多如沙,席卷山东。
南边,林士弘率众起义攻占豫章郡城(今南昌),大败隋军于鄱阳湖,杀隋将刘子翌,声势浩大,闻其已有称帝之志。
西边,原唐国公、楼烦郡太守李渊传缴天下,率军三万精兵夺下晋阳城。
此外,还有北边盐户出身,骁勇善战的高开道,在建都渔阳自称‘楚王’。暗中勾结突厥,在夏州朔方拥兵自重的鹰扬郎将梁师都。
这些人等,都是豪杰之士,他们所占之地,要么物丰国富,兵强马壮;要么有险峻山河为固,外敌难越;要么如梁师,有突厥强兵为其撑腰。均不容轻视。”
伍云涌面色肃然道:“而我南阳一无山川河流之险,二无广袤地域之纵身。四面皆敌,实乃四战之地。
於今之策,我以为,当振奋余烈,率南阳之勇锐,尽群臣以勠力,麾将士以并前,东向洛阳,以致不世之伟功!”
伍云召早有发兵洛阳,找杨广算账的心思。
但之前,已成为南阳第二大实力派的伍云涌一直不同意与隋朝硬碰硬,才没有发兵。
此刻听到伍云涌换了想法,当即坐直了身子,高兴的大声道:“三郎啊,孤早已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