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惫不堪的贺兰雍仁如今最烦的便是听到“封地”二字。
“你去问问他,这朝中之事,桩桩件件哪件比不得皇子封地重要?这一件事儿吵来吵去,几日来都没有个定论。朕乏了,暂且搁置,日后再议。”
“是,奴才这就去转告张大人。”
白兰出了门。
心里的平静一旦被打断了,再想重回便是很难。
尽管萧嫣给他揉着头的手没停下,可贺兰雍仁的心此刻又成了那解不开的乱麻。
愠恼的贺兰雍仁猛地从萧嫣的腿上坐起身。
“封地封地,他们一个个比朕还要心急。莫不是一个个地都眼睛盯着朕的位置,等着结党营私,盼着下一个皇帝了不成?!”
他坐着,嘴里的咒骂就没停过。
要是放在以往,萧嫣定是会滔滔不绝地说自己心中所想,可今日却是像被人封住了嘴巴一样,一声不吭。
他心觉蹊跷,转头看向坐着发呆的萧嫣。
“朕平日不想你说话时,你倒是能说一堆出来。今日怎地一言不发?”
被问到的萧嫣面露窘态,干笑两声。
“主要是,我没听懂你说的是啥。再说你不是都那么不高兴了,我琢磨着还是少说点话吧。”
“你一向心直口快,朕便同你讲讲此事,你也说说你是如何去看待此事的,只当是为朕开解心事了。”
他将封地的事情,和自己心中的顾虑都说给了萧嫣听。
一是觉得这事情出现的有些莫名其妙,一贯看不惯贺兰忞的丞相,竟然站出来为贺兰忞讨封地。
二是因为这封地的年龄不合时宜,又越过了没有封地的二皇子。
三便是因为封地的位置。
听来听去,萧嫣也没觉得这事儿有多难。
况且香楠里那个地方,加起来一共也就三条街,也就差不多三四百亩地的大小。
虽然是在都城里,但地处偏远,再加上遗留问题,经济也不好,平时去的人也少。
这也不算是什么好地方。
不过她知晓贺兰棠手里有一个铺子就是在香楠里的,这事儿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肯定和她有关系。
萧嫣筹思片刻,小心谨慎地看向贺兰雍仁。
“我实话实说,你别怪我。”
“说便是。”
难听的话,她何曾少说过。
“人委屈多了,才想反抗,才想翻身做主人。其实我听棠儿说过,你不喜欢老三。”
贺兰雍仁一听,心里便生出了不悦。
“都是朕的儿子,朕不会厚此薄彼。”
“但你总骂他么不是?”
“那是因为他不长进!”
“那你骂完他,他长进了啊?你越骂他,他除了害怕,啥也不记得。比起骂他,你还不如多看看他的好,多夸夸他呢。上次我听说他收拾了一群贼还是什么,还让替那些有罪的人伸张正义,你夸他了么?”贺兰雍仁垂着眼沉默不语。
萧嫣又追问:“你奖励他了吗?”
贺兰雍仁亦是沉默着。
“这回那些外人给他封地,你再不给。那到时候他心里得多怨你,做错了挨骂,做对了没奖励。那就是个小孩,你想让他有多大的心,多聪明的脑袋,能事事都往好处想。这是小,这要是长大了,有出息了,能不想着把之前受的委屈要回来吗?”
贺兰雍仁忽然想起自己的五弟。
他幼时便寡言少语,不惹父皇喜爱。
任他母亲费尽心机地将他送到父皇面前来表现,却也得不到父皇的一丁点肯定。
可没想到,这样的人长大了便似是换了一个性子一般。
他性格残暴,杀人不眨眼,成为了自己争夺皇位之路的最大一个阻碍。
贺兰雍仁依稀记得,他的兵马被围,临死之前望着父皇的眼神,就似是在看他此生最恨的仇敌一般。
他抬眼看向萧嫣,“既如此,那秩儿又该如何?难道朕将封地赏给忞儿,秩儿心中便不会埋怨朕了么?朕知晓你与嘉妃交好,难道你不怕她为了此事记恨你?况且,忞儿年纪尚小,虽是有功绩在先,此时封地也是不合情理的。”
“诗音不是那种糊涂的人。老二你不是给他房子了吗?一个给房子一个给地,有啥不公平的。再说了,你一定得是这时候给吗?你给了,但是他这会儿不能拥有不就完了么?你给他时间给他任务不就完了么?等到能封地的年纪,任务已经达成了,再给他不就好了?”
这一番话让贺兰雍仁赫然明朗。
心中的一团乱麻似是也找到了头绪。
阴沉的面容上终于乌云散去,迎来一丝明媚。
“这倒是个好法子。皇后真当是为朕解了燃眉之急。那些平日里上折子主张忞儿不堪重用的那一派,想必也不会再说什么了。借着此事,朕也可以好好看看,忞儿究竟是不是那不堪造就的庸才。”
“做对事儿就得有奖励,这样人才有动力,是吧?就像上次,我千里迢迢把你妹妹接回来,去之前说有奖励,回来别说奖励没有,贺兰棠还挨了一顿打。”
萧嫣借着他高兴,将他往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方向引。
贺兰雍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