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夫人愣了愣,忽然想起幼时他们几人终日混在一起的岁月。
“听闻宫中那位同韵儿长得极像。今日见到六公主时,仿佛真的看到了幼时的韵儿。陛下应当也很宠爱公主吧?”
宁桓摇了摇头。
“他不大见公主,见着公主便会想起韵儿。听白兰说,每一次见到公主,陛下都会一夜一夜地睡不着觉。”
宁夫人叹了口气。
“贺兰雍仁,从小到大都那么别扭。既是不愿想起韵儿,又何必娶皇后呢?既是心里有韵儿,当初又为何要那样对待她?”
两人不再说话,收拾起桌子上的碗筷,朝着厨房走去。
方才口渴醒来的贺兰棠打算来要水喝。
但却正巧听到宁夫人同宁大人说起韵儿的事。
她想起丝带上的“韵”字,所以藏在柜子后听了一会儿。
那第三个任务提示,应该就和贺兰雍仁有关。
宫中那位,应该说的就是母亲。
所以说,母亲是那个什么韵儿的替身吗?
好复杂……
贺兰棠挠了挠头,走到桌子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喝完水,转头看着天光大亮,正好可以去一趟香楠街。
但是宁裳初还睡得正香没有醒……
算了,自己去吧。
宁裳初放下杯子,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正巧宁淮宴从卧房中推开门,就瞧见了宁裳初自己出了门。
他追出门,见宁裳初一人快步沿着街往前走。
不知怎么地,宁淮宴莫名想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神神秘秘的。
所以放慢脚步,谨慎地在她身后跟着她。
见贺兰棠沿着路一直走,进了家钱庄。
宁淮宴皱着眉头,躲在钱庄门外。
听着贺兰棠在里面和钱庄老板换了银子。
见她走出来,他又藏进不远处的竹筐里。
透过竹筐编织的缝隙看着她走向路边停着的马车。
贺兰棠:“不知你是谁家的车夫,能不能送我去一趟香楠街?”
车夫:“我在这儿等人。哪儿来的小孩儿,赶紧走。”
贺兰棠:“路途不远去去就回。你在主人家一年能得多少钱?”
车夫:“你这小孩怎么——”
贺兰棠:“若我没猜错,一年只有一两吧?你载我去,我给你二两。”
藏在竹筐里的宁淮宴看着车夫殷勤地将贺兰棠抱上马车。
瑶瑜公主不过四岁孩童,又是第一次出宫。
那车夫还未曾开口,她是如何知晓这些的?
马车已经驶离,宁淮宴跳出竹篮,解开路边拴着的一匹马,跳上马背,匆匆追上。
坐在马车里的贺兰棠拨开帘子,看着马车驶过的地方。
从繁华到破旧,原来只需要两个小时。
“小姐!香楠街到了!”
车夫在外头喊着。
贺兰棠撩开帘子,跳下马车,将换好的碎银子从钱袋里掏出来放在了车夫的手里。
正当想往里面走去,后面的车夫又大叫一声“小姐”。
“怎么了?”贺兰棠回头望向车夫。
车夫指了指贺兰棠腰上的钱袋子:“这里乱的很,您最好把钱袋子收好,否则一进去就要被抢没的。”
“多谢您。”
贺兰棠把钱袋子揣到怀里,对着车夫笑笑。
“若是您愿意的话,在这里等等我,待我办完事您再送我回去吧。一样的价钱。”
她不等车夫答复,径直地朝着前方走去。
这里仿佛是个渔村,远远地能看到海上飘荡着的船只和密密麻麻都是人的港口。
周围都是些堆满货箱的草棚子。
草棚子外面坐着几个穿着破烂衣衫的大汉,时不时地朝着她的方向看来。
贺兰棠吊着胆子,快步地朝着热闹的地方走。
集市人很多,但并不繁华。
摊子上摆的东西多是些用具,难得有几个摊子摆着染色不均之类的残次布料。
周围只有两家棚子搭的酒馆。
实际上,这条街上只有一间铺子。
就是谢婉仪给自己的那家整条街最右边的铺子。
大门被拆下来做了床板,有几个抱着孩子的中年女子,还有一个正坐在门板上喂奶。
正喂奶的女子抬起头,奇怪地打量着门口站着的贺兰棠。
“小姑娘,你找谁?”
“我……我是来找铺子的。”
就这一句话,屋子里所有女人的表情都瞬间变得紧张。
其中有一个抱着孩子的女子冲着门外大喊。
“他爹!!他爹!!快来啊!有人来抢房子了!”
继而所有的女人也都开始扯着嗓子朝门外喊起来。
贺兰棠慌张地摆手,“不,不是你们听我说!”
忽然身后传来酒坛子被砸碎的声音。
她转头看去,只见方才在街边喝酒的那几个壮汉全都站起身,朝着自己的方向跑来。
眨眼间,便将贺兰棠围在了中间。
好几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贺兰棠被吓得瞬间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