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时也在想。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人做到这一步呢？
抛下一切寻找养女十年，从青丝找到了华发，只为求一个对方还活着的结果。
一个野蛮生长的养女，得有多幸运才能得到上天如此慷慨的馈赠？
岁月漫长，平安建在的父母，普通温馨的小家，就连故乡小巷子里迎着烈日而生的野花，都是让远行之人日日惦念的存在。
可老天真的慷慨吗？
有的人，拼了命的努力生活，却永远吃不到生活藏起来的糖。别人期待的耀眼的未来，在她这里都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沉于黑暗泥泞中的人，是不会有未来的。
虞时不会有。
她也不会有。
……
虞时有些出神，眸色寒潭一样的死寂。
客厅旁边的窗户没关，有风吹进来掀起了白色的帘子。
她侧过头去看，那帘子一荡一荡的，像是自由的舞者在旷野中翩翩起舞。
晃着晃着，就变成了一个笑容温柔的小姑娘，站在小礼堂的舞台上，拎着裙摆不停的旋转。灯光绚烂，掌声雷动，小姑娘在舞台上闪闪发光。
真美啊！
十二岁的她想。
“你故意接近我的，是吗？”陆闵行的声音响起，虞时被拉回神。
她回头，看着陆闵行。视线从他眉骨处一寸一寸扫过，最后停在那抿起来的唇上。
唇角锋利，抿成了一条直线。
陆闵行在生气。
但即便生气，这个人也是好看的。
五官像是被一刀一刀雕刻出来，无可挑剔。他的眉头习惯性的下压，毫不收敛自己的阴戾和霸道。哪怕这么安静坐着，也有不怒自威的气势。
虞时就问：“这是第二个问题了吗？”
陆闵行没答话，只是眉头又往下压了压，迫人的感觉更强烈了。
虞时便笑着点了头：“是啊！”
她没否认自己的别有用心。
可陆闵行的眉心却猛地一跳，那双眸子顿生寒意。
“为什么？”他问。
虞时轻轻揉了下手腕，换了个倚靠着的坐姿后，才温声道：“这是下一个问题了。”
她不等陆闵行答话，直接开口：“换我了，陆先生。你那个没有血缘的妹妹，叫什么名字？”
陆闵行的眉心又跳了跳，虞时感觉到他的怒气在直线上升。
不知道是因为上一个问题，还是因为这个问题。
但她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着对方。
既然决定了玩游戏，就要遵守规则，陆闵行应该不屑于做违反规则的人。
“许瑟瑟。”陆闵行终于还是开了口。
这个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带着独属于心上人的温柔。
可虞时的心却再次沉了下去。
所有的问题，又回到原点了。
许瑟瑟是陆闵行名义上的妹妹，这没错，因为许家夫妇出国前，把她托付给了陆闵行的母亲叶漾。
可如果许瑟瑟算是陆家养女的话，那祝萧呢？
她又去哪里了？
难道只能让祝萧和许瑟瑟变成同一人才合理？
可许家那边又是怎么回事？
重重疑惑，让虞时的脑子里像是缠了一个线团，越缠越乱越缠越紧，到最后只是发胀的疼。
她不由皱起眉，用一只手撑住了脑袋。
陆闵行却因为虞时的连续提问，眯起了眼：“你对瑟瑟很感兴趣？”
虞时垂下眸子，声音淡淡：“是你们都在我面前不停的提起她，所以我才好奇。我对自己要替代的人很感兴趣，这不是很正常吗？”
陆闵行脸色没变，语气还有些冷漠：“没人要你代替她。”
“我知道。”虞时笑了笑，“我也代替不了她，是吗？”
陆闵行不置可否。
两人静默无言。
虞时还有很多问题想问陆闵行，可问得多了，又容易让他怀疑。思量片刻，她随口道：“你和许瑟瑟谈过恋爱吗？”
这不算什么禁忌话题，所以陆闵行的神色也缓和下来。
他不自觉的抽出一根烟点燃，语气温和：“谈过。”
顿了顿，又补充：“五年。”
虞时微愣，她想象不出来眼前这个从没笑过的男人，谈起恋爱时会是什么样子。
虞时想听陆闵行继续往下说，陆闵行却吐出烟圈，淡淡询问：“为什么接近我？”
只是一瞬间，十多分钟前他对虞时释放的那些好感，就波澜不惊的收了回去。
虞时却完全不觉得讶异。
对于陆闵行来说，她可能更像一只能够被轻易掌控的小猫小狗。一旦脱离控制，圈养她的人就不会再有耐心或兴趣。
陆闵行大概率就是这样的。
虞时笑了一下，柔声道：“因为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