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紫苏对林无患的到来满怀隐忧,二叔不见得会同意林紫珠的婚事,但拒绝了卫王府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后果,那可着实不太好说。
虽然自己从骆樱那里听说了卫王府的罪证,但这些连堂堂三司都不敢过问的案件,就算自己有真凭实据,那也是没有人敢理会。
林紫苏怀着心事洗漱完毕,今日先是冒着日头去了都察院,又被谢晞带到了敦王府,大热天一路颠簸,早有些困顿。
回来时又强撑着精神陪着家人吃了饭,到了自己的屋内,戌时还未过。她在书案上铺了一张纸,随意在上面画了几道黑线,只觉眼皮沉重,遂搁下笔躺到了床上。
昏昏沉沉间,就听窗上的湘妃帘响动,林紫苏瞬间就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案上的蜡烛已烧的只剩下了短短的一截,林紫苏借着光亮去看,朦胧间就见一个身影,猫着腰从窗子中钻到了屋内。
林紫苏这下可是吓了一跳,急切间随手就在床边书案上拿了一件东西,朝那人影扔了过去。
先是一声闷响,紧接着就是“啊呦”一声,那个黑影立时直起身来。伴随着这个身影的惊叫,还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听声音,林紫苏约莫猜出了来人,心下没有方才那样惊惶。不过还是坐起了身子,满心警惕问道:“你是何人?”
那身影却是没有说话,朝林紫苏的床前走了两步,正是谢晞。
只不过此时的谢晞形容有些狼狈,脸上一大团黑色,一身金丝长袍上有好几处阴影,想来也溅上了不少。
林紫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随手扔出的是砚台,砚台里似乎还有些墨汁。
看着谢晞狼狈的神色,林紫苏顿时就有些欢畅,这个谢晞,白日里还在恶心自己,这下终于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刚刚睡醒,林紫苏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她伸手用手背掩住了樱口,懒洋洋问道:“殿下,你这么晚到我这里,不知又有何吩咐?”
谢晞仍是没有回答,连林紫苏有些好奇,抬眼朝谢晞望去。
林紫苏这才发觉,自己这会儿还是只穿了一个中衣,谢晞一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在看,竟然看的目不转睛。
早知道这个谢晞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被他用如此放肆的眼光看自己,林紫苏有些羞恼。
她暗恨自己太过大意,谢晞可从来不是个安分的人,就算他害怕自己,那也要提防一下才是。
林紫苏急匆匆从床上跳了下来,赤着脚走到屏风后,也来不及挑选,随手取下了一套今日换下的衣服换上。
屏风后顿时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谢晞想象着林紫苏穿衣的动作,一颗心又开始剧烈跳动了起来。
明明在自己府里,不止一次听到这种声音,但偏偏只有从林紫苏身上传出来,才动人心魄。
谢晞细听之下,忘记了时间的存在。
直到林紫苏从屏风后转了出来,谢晞这才回过神来,仍有些意犹未尽。
“殿下这般不请自来,有没有想过臣女的处境?”林紫苏冷着脸质问道。
谢晞这才举起袖子,抹了一下脸上的墨汁,说道:“来不及等到明天了,内阁那边有了动作,怕是明日朝会上就会发难。”
“朝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林紫苏蹙起了眉头问道。
“骆家要倒霉了,原先骆樱是卫王府的世子妃,还没人敢动骆休。这下没了卫王府做靠山,怕是要有人拿骆休出气。骆休抢了祁廷堂的工部尚书,这下怕是要连皮带骨头的吐了出来。这个时候一定要慎重,千万不要牵扯到骆家身上。”
林紫苏心道,白日里刚刚帮骆樱拿到和离书,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自己从骆府的马车上拉了下来,你这时候来说这些,不是太晚了吗?
谢晞解释道:“你不用怕卫王府,谢晏那边由我来说,我料他不敢拿你怎么样。我听说你父亲平日里与骆休都有往来,现在怕的是,朝里那些无所事事的御史们,借题发挥。”
林紫苏以为谢晞又是在故意危言耸听,吸引自己注意,对此并没有太在意。
谢晞见她兴致不高,只得又换了一个话题:“杨兴尧得了西南的军报,锡泊国大肆入侵剑南,如今已至剑南关外。”
谢晞说的轻巧,林紫苏却是一脸惊讶,前世里可是没有这样的事。
锡泊国在中原之西,是史上有名的大国,一向与中原王朝摩擦甚多,自大衍立国之后,屡屡有锡泊国犯境,不过大衍有滇王府镇守西南,滇王府数代人征战了十几年,将锡泊国整治的服服帖帖。
锡泊国十多年前战败之后,再无力与大衍抗衡,是以一向都是与大衍相安无事。
突然这般毫无征兆的入境,难道是得了北狄入侵大衍的消息,就也想着分一杯羹吗?
若是锡泊国破了剑南关,不禁剑南一省危在旦夕,连带着周边三省都岌岌可危。
“父皇怕是得为杨兴尧和陈玉琪赐婚了”
谢晞的这句话让林紫苏吃了一惊,随即就反应过来了,如今北境战事未歇,若是西南局势紧张,那皇帝就只得尽力安抚滇王府。
若说滇王府所想,自然是求娶陈玉琪了。
谢晞面带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