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恍如昨日,她靠着重生换了另外一个身份,仍是看到了与上一世雷同的一幕,只不过上一世自己是曲中人,这一世却似是旁听者,她忽然有些悲观,上天让自己重活这一世,究竟有何意义?
林远志不知女儿心中的想法,见她一脸震惊之色,跟自己初听到时的反应有些相似,笑道:“内阁诸位大人均属意八皇子,没想到圣上却要立二皇子为太子,为父乍听之下也是震惊,不过想了想,此事也算是情理之中。”
所谓“立嫡以长不以贤”,自大衍立国以来,严格遵从着既定的规制,除睿宗皇帝是在危难之时被拥立之外,历代皇帝均是嫡长子继位。
到了正兴一朝,出现了特殊的情况。
先太子谢晗是梁皇后在东宫时所出,皇帝即位后就受封了太子,一直地位稳固。不想在正兴十一年,谢晗得了急病不治身亡,而余下的皇子们皆是由妃嫔所出,皇帝心中摇摆不定,就一拖再拖,直到这正兴十八年,皇后诞下的八皇子已过了三岁的寿诞,东宫之位仍然是空悬。
自先太子薨了之后,皇帝对册立太子一直讳莫如深,群臣暗地里揣摩皇帝心意,在一些有心人的有意或无意的推动下,不住地在奏章中提及皇储问题,皇帝则是一直以嫡子年龄尚幼为借口推托过去。此时突然传出立太子的风声,群臣心中均是错愕不已。
谢曜将要成为太子的消息,带给林紫苏的只是心里的一丝涟漪,带给朝堂的却是如同火山喷发般震动,四处目光聚焦在紫禁城中,打探着消息的来历。
正兴十八年的三月二十九,督察院左佥都御史韩嗣昌率先在朝会上陈奏。
“......礼贵别嫌,事当慎始,陛下不可不察。东宫之位空悬七年,二皇子不过占着年龄的优势,地位却如太子一般,皇后所生育的嫡子八皇子反居于他之下。如此一来,于伦理不顺,于人心不安,传之天下则不正,臣斗胆请立八皇子为东宫太子,以定天下之本,以安臣民之念。”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韩嗣昌这番奏议立时引来十多个大臣的附和,皇帝心中泛起冷笑,沉声问道:“依韩御史所言,立八皇子为太子就能平息物议了?”
“观历史往来,嫡庶不分乃取乱之道,如今街头巷尾议论纷纷,八皇子乃陛下嫡子,天资聪颖,仁孝纯良,堪为一国之储君。请陛下为江山社稷着想,为千秋万代考虑,册立八皇子殿下为东宫!”
“韩嗣昌此言,众卿以为如何?”
皇帝这句话透出森冷的寒意,方才还口口声声高喊“附议”的大臣们均是不敢再做声,皇帝“嘿”了一声,问道:“韩嗣昌,你说街头巷尾议论纷纷,不知是从何处听来的?”
韩嗣昌听皇帝言语不善,慌忙跪地回道:“陛下仁厚爱民,臣素来景仰,因此平日里无事,便会上街走动,以察民风民情。近日听闻街上传言,说二皇子不过一普通皇子,用度役使均超过太子的规制,长此以往......”
皇帝打断了韩嗣昌的话,怒喝道:“够了!没想到你一个御史,还要整日里上街体察民情,好啊,既然你有此爱好,那朕就全你爱民之心,从今日起,你这个佥都御史不要做了,好好替朕体察民情罢!”
韩嗣昌本以为自己的这番谏诤之言,就算皇帝心中不快,最多也就是申斥自己几句,没想到竟惹来皇帝的雷霆震怒,不过方才有那么多的同僚附和,心下倒是少了些顾虑。他将身子伏低,高声道:“陛下,微臣一片赤诚,都是为了我大衍的江山社稷啊!”
韩嗣昌奏议时内阁诸臣皆是低头俯身,无一人开口,听皇帝竟是要将韩嗣昌革职,实在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内阁首辅刘庆元按捺不住,欲出列求情,皇帝的咆哮声又响了起来:“江山社稷?你们口口声声江山社稷,难道朕心中就没有江山社稷?韩嗣昌,你太放肆了!”说完冷哼了一声,站起身拂袖离座而去。
皇帝这次没有在集义殿逗留,一反常态地直接回了乾清宫,他在东暖阁里刚坐下,就听内侍禀报说内阁诸臣侯在宫门外求见。
皇帝当着群臣发了一通火之后,心情甚佳,取了内侍奉上的茶水喝上一口,同身旁的黄胜笑道:“立太子的风声刚刚放出去,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动静了,这帮人啊,动不动就想拿大帽子来压朕。朕今日这一怒,不知道有没有吓到这帮老狐狸。”
黄胜应道:“这几位大人都不是寻常的人物,怕是吓不到他们,不过皇上已然敲打过了,想来,他们会识相一些。”
皇帝将手中的茶盅放到了身旁的小几上,轻叹道:“是啊,都知道朕不会拿他们怎么样,才敢如此放肆。哼,朕奈何不了他们,还奈何不了一个韩嗣昌么?”
“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皇上看他们不顺眼,便是打杀了又有何妨?皇上不是奈何不了他们,只是不想朝局动荡而已。”
“你这个老家伙,就会拣好的说!”皇帝笑骂一声,说道:“这帮人平日里结党营私也罢,胡乱攀咬也罢,朕忍忍也就算了。这次想干涉朕的家事,朕可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黄胜低眉笑道:“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