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就是性子急,这才说到哪儿?妍儿那个身子骨,哪能去海上颠簸,依我说,连你也不必再这样辛苦,得了闲我与你爹说说,再给她三表哥去封信就是了。你就安心打理燕城这里的事。”
这是要以势压人了。
“燕城这里的事,向来是大哥在办,一切托赖岳父大人照管,”卢二上前拱手道,“非是小婿不听话,海上这条航线若是断了,倒真是可惜,依女婿看,咱们家的优势至少还可再保五年,五年,”略略压低了声音,“小婿还想为大舅哥多筹一笔,至少得这个数。”
秦妍的亲大哥秦湘科举入仕进的翰林院,贵气是有了,荷包却干瘪,全靠燕城这里供给,他为人有些迂腐,秦大人与秦太太一直没拿定主意要不要他外放。
“无论大哥是否外放,在内要打点关系,下来了还要打点上官同僚,”说到这里,他看了秦太太一眼,“自然,一切都是岳父岳母大人操办,小婿不过略尽绵力罢了,但却不敢不为大哥筹谋。”
说到儿子,想到数年来卢家的分润,卢二私下给京里送的帐目,秦太太因秦妍升腾的怒气了有一丝松动。
“我难道不是为你好?”她语气中难得的有了一丝无奈,“手心手背都是肉,只是望你们都平安舒泰就好了。那海上生利虽快,却哪里有家里安全?黄白之物究竟没有你人重要。”
“儿虽不才,却愿为家人冒险,求母亲成全。”
这话就含着两层意思了。秦家的老小卢二都当亲人看待操持着,卢家的老小自然也不例外。
秦太太一怔,心中难得有了一丝疑难,果然如妍儿所说,这卢二郎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救他的亲侄儿出水火。可是这上下,人怕是都已经送进闵王府了。
转念又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谁又知道是谁呢。只要人送进去了,闵王也不得不承这个情,难道卢家还去与闵王府讲礼不成?介时自己只需要一推四五六也就完了。
想到这里,她拿定了主意。
“瞧你说的,现下什么事还值得我们冒险?都是亲戚,没什么不好说话的。有什么事,有商有量的也就办了。”
她并没把话说得太直白,相信卢二能听懂。
卢二微搁下一颗心来,他总不好抬头细打量丈母娘的神色,只得依她所言先坐下来,一时外头又来人说秦老爷下衙了,要请姑爷外书房去叙话。
秦太太自然无有不依的,又叮嘱卢二几句夫妻和美方以家宅兴盛之类的俗话,就命人好生送他去外院了。
戌时一刻,下人来请,秦氏等人才下了牌桌子,待她们安座好,秦老爷领着卢二走了进来。
常年海上的磨砺给卢二的皮肤镀上一层蜜色,倒让他在从前的在英俊帅气中多添了几分沉稳与成熟,不经意的抬手间,流露出上位者的姿态,走在久经官场的秦老爷旁边,气质毫不逊色。脸上虽挂着笑意,却毫不谦卑怯懦。
这是他的夫郎,秦氏心中原还有些气闷,看着他走进来,也是烟消云散了,几个姨娘都打趣她,更让她不好意思起来。
秦知府就爱看这妻妾和睦,一团和气的模样,扫视一圈笑了起来:“坐,都坐,今日人倒是齐整。”
“太太慈爱,常领着我们作耍的,倒是老爷公务繁忙,难进内院一趟呢。”
岳姨娘年轻貌美,又会侍奉,不单在秦知府面前得脸,连同秦太太都格外宠她两分,故而她就敢大着胆子,先接了话头。
秦太太只是笑,拿手指虚虚点她:“瞧你这疲赖样子,怎么,你还敢责怪老爷不成?”
“我并不敢,”岳姨娘娇声笑起来,又上前握了握秦氏的肩膀,“我只感谢小姐罢了,都是托她的福呢。”
一屋子人都笑起来,气氛一时更热烈了。
“打量着身边的人,尤其看了自己的亲娘,笑得那样灿烂,没有一丝一毫勉强。
秦氏又一次自问,是做不到的。
唏嘘间她已起身向秦知府问好,又同卢二交换了眼色。
众人依礼坐了下来,几个姨娘原是准备单开一桌的,秦太太道:“都是家里几个人,何必如此。”
几人却坚辞,只道礼不可废,到偏厅去坐了,那里早也摆好了一桌。
该说的话先前都说了,此时不过就是聊些风月赏吟之事,卢二陪秦知府用了些梨花白,连同秦太太并秦氏也陪饮了半杯。
“得得得”,马车摇晃,秦氏趁着酒意,在卢二怀里睡了过去,满心满眼都是夫郎的影子和味道。
“二舅舅,二舅舅,”一阵尖利的呼唤扰了她的好梦。
卢二猛然起身,带着秦氏坐了起来,迷糊中差点撞到马车壁上,幸好自己清醒过来,立时稳住了身体。
外头那声音还在呼喊:“二舅舅,二舅舅。”此时已带着哭腔。
这边卢二已经撩开了马车的帘子:“茂锦,茂锦你哭什么?不要怕,有事给舅舅说。”
车还没停,卢二已跳了下去。
“舅舅,茂林不见了。”
茂锦两眼红肿,额发散乱,可见已是在此地等了一阵子。
“什么,你说清楚,茂林怎么会不见了?”
此时已过宵禁时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