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如水,星汉无声。
小石村上空有人腾云驾云,飞过村外河时,鼓起的袖袍一振,一松,一蓬血水如暴雨洒落奔流不息的河流。
张洞虚脚踏虚空,面色如霜,他的心情十分糟糕:古井青莲被臭狐狸带走,一池三十六朵莲花只剩十九朵躺在芥子环中,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同来时面提耳命的师兄交代……
张洞虚看那群拖家带口的凡夫俗子化作污血融入滔滔河水,冷笑一声:老秃驴怕脏了手,贫道可不惧血染衣袍,一群蝼蚁居然妄成借此番直入青云,真是愚不可及,我辈只会恨人间香火愿力太少,岂肯再让人分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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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灯如豆,薄衾难眠。
阿奴走了,此生也不知能不能再见,修行无岁月,就算阿奴以后念着旧情来找,自己也已白发苍苍了吧!
白夫之见同伴奔向前方,而自己还留在原地踏步,不免有些感伤。
阿奴说自己性格太淡,遇事不争,可是他又能如何呢?
入庙堂?不说入士之路早已被世家把持,没有银钱当敲门砖投帖拜访,那狗眼见人低的门房连侧门都不会给你开……戴帽簪花,衣锦还乡迎娶心爱的女子的梦白夫之倒是做了不少……
文不成!武也难成就,那个在镇上开设一间武馆的馆主也就只能教教乡下愚民,图个温饱而已,毕竟这个世道是一群修士主宰的,高门大户也瞧不上他那浅显的武艺……
一时困顿算不得什么,长年累月的贫寒最能磨灭一个人的心气……
灯前,白夫之握着无鞘长剑,茫然无措。
想到后日,敲锣打鼓,鞭炮齐响,他心爱的女人凤冠霞帔嫁作他人妇的情景,他心更是如刀搅般痛……
与其这样窝囊过一生,倒不如出去闯荡一番,哪怕是客死他乡也好,白夫之如此想道。
他用粗布缠住无鞘的剑,拾了几件换洗衣物、从屋内角落的破瓦罐中倒出几角碎银,走入后厨拿几块面饼塞进布囊……
出了门,关上了篱笆门,白夫之负剑背着包袱,最后回头再看了一眼家,后头也不回,走入黑暗。
人定时分,白夫之一人就着月光走在小道,身后犬吠不止,村中房舍有火光陆续燃起,有村民随意披了件衣服走出房门,顾不上衣服未系紧就去查看牛棚……
村口有条河,名小石河,河水不深,刚过人的头顶,河岸有一颗歪脖子树,树下系有竹筏,白夫之把一头绳索解了,推着竹筏下了水。
月在上;星河璀璨,人在下;河面波光粼粼。
白夫之此行没有目的,没有方向,竹竿捆在一角不撑,人躺在竹筏上,任由竹筏顺流直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