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遣校事收押了起来。
一个身长体壮、眉目严毅、髭须浓密,身着进贤冠服的青年,此刻正端坐在案前,他再三仔细的阅览了几遍刘龟以及解弘二人的案情卷宗之后,开口言道:
“依我之见,宜阳典农刘龟,明知禁苑不可冒犯,却胆大包天,擅自猎兽,其罪或不致死,但亦不可轻罚。”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廷尉高柔长子,高俊。
听了这话,几人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身材高挑,筋骨瘦弱、微有髭须,身着襌衣的高柔次子高诞,点了点头之后,又微微摇了摇头,而后才开口:
“兄长所言,言之有理,但弟以为,刘龟虽有罪,但不过是猎杀二野兔而已,既未伤人,也未惊动旁人,且其中内情,目前尚不明朗,因此对于刘龟的处罚,不可急躁,亦不可轻断!”
“二哥所言甚是!”
身材矮胖的高光开口道:
“另外,弟以为那司徒府小吏解弘,即便有违反制度之罪,但如若其真有疾病,按律倒是确可告假,如此一来,解弘即可无罪释放!”
高珣听了三位族兄的话,若有所思。半晌之后,高珣胸中已有计较,他开口道:
“三位兄长,珣以为此两件案子,需要当面见见刘龟与解弘二人,才可判断的出刘龟是否有意驰猎禁苑,解弘有无装病怠惰。”
高俊听了高珣的话之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珣弟所言大善,三弟,审讯刘龟一事,就有劳你了,至于解弘嘛,就由愚兄我自己跑一趟吧。”
“是!”
高诞、高光、高珣三人闻言,起身展袖朝着大哥高俊施了一礼。四人商议已定,于是便各自去忙了。
高珣并无安排,暂时还算闲散的他,来到了自己作为天子妹夫、皇帝赐予的独有的大宅。
这座宅子名义上虽然是他高珣所有,但所有洛阳人都知道,身为皇家女婿,他高珣始终都是要以公主为主的。
高珣就这样,怀着一种不知是何等样的心情,来到了正堂。
此刻,正在四名侍女的伺候下,在正堂梳妆的东乡公主曹绫,在察觉高珣进堂后,并没有什么反应。
她只是用余光瞥了一眼倒映在铜镜中的那个俊秀挺拔的影子之后,便继续好整以暇的施起了脂粉。
在皇帝曹叡的安排下,高珣与这个与自己订过娃娃亲、自己心爱的东乡公主曹绫,已然成婚数年了。
但只有高珣自己心中清楚,这个曹家婿,自己当的并不是很如意。
不知为何,这些年来,无论高珣对曹绫付出了多少温情与心意,曹绫从来都只是以冷漠来回应他。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高珣忍了。甚至此时他的心中还满是幸福,毕竟这个对自己冷若冰霜的女子,是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是自己的结发妻子。
一年,两年,三年,高珣还是忍了,他努力克制着已然有些不满的心,并没有放弃去关心曹绫,去爱曹绫。
时至今日,高珣的心早已变得有些千疮百孔了。
此时,他早已分不清楚,自己依旧对曹绫这么好,是因为自己依旧还爱着她,还是因为自己只是在顾及曹绫东乡公主的身份。
或许,这两者从来都是兼而有之吧。
想到此处,高珣的嘴角不禁牵扯出了一丝苦笑。
这苦涩的笑容映衬在他宛如冠玉的俊美面庞之上,显出了几分凄婉的美。
数年来的不满,终于被此刻她嘴角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给激发了出来。
“为什么?”
此刻的高珣,心中已然悲恸无比,曾经的他,也是一个鲜衣怒马、无忧无虑的少年郎。
可是如今,他的温情,他的善良,乃至于他天性中的美好,都被东乡公主这残忍的冷漠,撕扯的有些七零八落了。
此刻的他,好像忘记了曹绫东乡公主的身份,此刻的他,质问的语气,正是一个心有不满的丈夫,在质问冷漠妻子一样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