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三年的精心启蒙培养,要在考核中脱颖而出,并不是什么难事。
曹叡继续思忖了半晌之后,决定将此事继续交给先前护送王嫔与芳儿的夏侯玄。
曹叡明白,夏侯玄虽然性格孤傲,不为自己所喜,但他的才能与人品在后辈姻亲公子之中的确算得上是凤毛麟角之辈。更何况此时自己这个表弟只是一个闲散的羽林监而已,自己以探讨诗词歌赋为由,秘密宣他进宫,再暗中委派表面上不受重用的他去办理此事,相信任何人都不会起疑。
皇帝计略已定,于是便立即派遣内侍前去安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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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任大将军舞阳侯司马懿,此刻已然奉天子诏,将雍凉二州的兵权交给了郭淮,自己则接受了皇帝赐封的、崇高闲散的太尉官职,回到了洛阳的府邸。
此刻,他正在府中那片白色山茶中心的凉亭中,细细阅览着一封自宫中内侍韩雍派人秘密传到青青苑,又从青青苑中秘密传到舞阳侯府的密报。
那密报上正密密麻麻记载着近些时日皇帝曹叡接见过的臣子名单列表。
司马懿见这个月的密表中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于是便随手将这密件投到了身畔的火盆之中。
那密件顷刻之间就这样被盆中烈火吞噬成了飞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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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在洛阳城城南,众位各地王侯的适子居住的客馆内,举行了一场中规中矩的考校。
而主持考校的考官,正是闲散但却颇有才名的昌陵侯夏侯玄。
据说,此次考校,正是皇帝曹叡为了挑选出日后继承大统的嗣子而特意下旨举办的一场重要考核,因此夏侯玄麾下主持考试的各个官员丝毫不敢怠慢,在众人战战兢兢的主持下,这场考核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得以如期举行,平顺结束。
由于此次考核,主要针对的是那些年龄在七八岁左右的皇族适子,因此那些年级稍长的适子,便直接没有参与考试。
曹志作为陈王曹植的少子,在辈分上与当今陛下乃是同辈,而他的年龄也已经刚过了弱冠,因此肯定是不需要去参与考核的。
此时的他,正在向主持本场考试的考官,身为主考官夏侯玄属下的一名考官打听着一个考生的情况。
“请问大人,考场内,是不是有一位东海王殿下的适子,名叫曹启的。”
曹志犹没有忘记,四年前那个在洛水河畔与自己初逢的小侄儿,彼时那个自东海国而来的小曹启,拿着他那张皱巴巴的、写着一首短诗的帛纸,认真的向自己讨教着,那时的小曹启,非常希望得到他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父亲东海王曹霖的认可。
不知如今,那小子的诗写的怎么样了。曹志不禁心想。
那考官认出眼前的公子正是故陈思王曹植的儿子曹志,因此不敢怠慢,立即认真查阅了一遍考生的名录,过了半晌之后,那考官摇了摇头道:
“曹启?这参考名录上,并没有见到这位公子啊?”
曹志感到一阵诧异:
“你说什么……”
那考官见曹志有些不信,继续解释道:
“许是小王爷记差了吧,此时考场中,并无什么东海王殿下的适子。”
曹志听了这话,心中不禁愕然。
他此时并不知晓,年仅七岁余的小曹启,此刻已然患上了严重的风寒,正在适子馆驿中发热、无法起身的他,此刻已然错过了参考的时间。
八月,庚午日。
由夏侯玄主持的这场考核过后,皇帝曹叡终于从众多适子中,挑选出了两个成绩最为优秀嗣子,曹芳与曹询,并下诏册立皇子芳为齐王,皇子询为秦王。
曹芳、曹询两个孩子进宫的那日,他们从父亲【注一:此小说中,曹楷于曹芳而言为养父】任城王曹楷那泪光闪闪的眼中,看到了无穷无尽的不舍。
此刻,年仅三岁的齐王曹芳,望着眼前金碧辉煌的洛阳城,心中那一抹若有若无的悲伤与胆怯,逐渐被心底升腾而起的那份喜悦与兴奋冲的无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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兖州,东海国。
不久前,京城洛阳便传来了小王爷曹启落榜的噩耗。
原本就脾气暴躁的东海王曹霖,此刻又在府中大发雷霆,而府上一众奴仆则在这个一向喜怒无常的王爷脚下胆战心惊的匍匐着,众人此刻只是瑟瑟发抖,就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总有一天,本王要把我失去的一切,都讨要回来!”
这句话,曹霖并没有敢真正的说出口,因为皇帝派来的监国谒者如今时时刻刻都会监控他这个东海王的一言一行,并随时如实上报给天子。
曹霖此刻憋着满腔的怒火,遥遥望着西方那遥不可望的洛阳城,在心中呐喊着这句他想喊却又不能喊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