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均嘴角冷冷勾起,可挑开江意乐的伤疤,再往还没长好的新肉扎刀,看着她痛苦到情绪失控,他不知道自己嘴边的是笑,还是只是一个掩饰某种不安情绪的动作。
答案不得所知,更不想去追究。
沈均起身,准备离开时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全身还在颤抖的江意乐。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太阳下的影子越来越倾斜。
江意乐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只是原来的透亮的眸子,像覆上了一层雾,把眼里的光亮遮得严严实实。
身体宛如一具牵线玩偶,她木木地起身,脚下却突然一个趔趄,整个身体又直直地砸到地上,嘴不小心磕到石子,血肆意地涌进满是鱼腥味的口腔。
疼痛感将江意乐的意识拉了回来,口腔里的感觉突然放大。
江意乐用手肘刚撑起上半身,胃里的东西就翻江倒海般往嘴上涌。
“呕!”
连续的呕吐动作,把胃里的东西一点不剩地吐了出来。
那咽下去的鱼块还带鲜红的血液,混在胆汁水里。
江意乐看到后,一阵恶寒,跌跌撞撞地往房里跑去。
虽然吐得什么都没有,可是嘴里,喉咙里那鱼块的存在感一刻都没有消失过。
她要漱口,她要刷牙,她要把刚刚吃下生鱼的恐怖记忆全部忘记。
——
江意乐一整个下午都呆在她自己的房间,她反反复复地用牙膏一遍一遍地刷着牙,可喉咙好像一直在散发着鱼的腥臭味,恶心得她吐了一遍又一遍。
她压着声音哭,崩溃地扣着自己的喉咙。
天色渐暗,江意乐的房门是被一脚踹开的。
沈均怒气冲冲地把她从地上拖起来,然后拽到了一间紧闭着门的客房前。
“在这跪着,希冉什么时候原谅你了,你就什么时候起来。”他咬着后槽牙,声音森冷,那好看的眸子暗藏着杀人的怒气。
江意乐浑身无力,胃里一点东西也没有,气息都弱了不少,幸好理智还算在线。
“我不是已经受到了惩罚了吗,那鱼只是进了徐希冉的嘴里,可你却逼着我生生咬下一块咽进肚子。沈均,如果我要跪求徐希冉原谅,你是不是也要给我下跪,求我原谅,这件事才算是扯平?”
看起来是一段反驳的话,但是江意乐有气无力地说着,听起来倒像是平平淡淡的和谈。
沈均看着她,轻嗤一声,“希冉到现在都没有……”
他话还没说完,江意乐开口打断了他。
“沈均,饶了我吧,我们不是要离婚了吗?”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平静,无笑无哭,眼底裹着厚厚的灰,看不到里面任何情绪。
沈均心里咯噔一下,眼底闪过一抹慌张,但很快被不知名的怒火掩盖。
“饶了你?你想得美,你把我和希冉的关系搞得一团糟,还想离婚潇洒离开?”
“你到底想怎样?”
“跪下。”
沈均眸子微微一眯,透露着危险的气息。
“跪了就会放过我吗?”江意乐问道。
“跪下。”
沈均的语气重了几分,声音冷硬得不容许反抗。
江意乐垂下脑袋,胸口缓慢地起伏着,静默了盯着自己的膝盖几秒过后,她挪动了腿,直了身子跪着。
就算曾经是和沈家不相上下的江家豪门大小姐,现在也不得不抛掉尊严。
江意乐嘴角露出讽刺的笑容。
曾是京市高不可攀的江家千金,有一天竟会跪一个下人出身的女人。
可转而一想,又觉得自己矫情了。
什么千金,自己现在只不过是芸芸众生里的一个打工人。
事情如沈均的意愿所发展,但看着江意乐死气沉沉,一点都不反抗的样子,他只觉得心里的怒火不但没有消下去,反倒越大了。
——
徐希冉一晚上都没有出来,江意乐就在门前跪了一晚上。
膝盖麻木得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她时不时捶打几下,又偶尔换换姿势,才稍稍减缓。
昨晚她跪下之后,沈均只是冷冷地看了她几眼就离开了。
后来时不时来担心徐希冉的时候,他也不与她说半句话,走得很匆忙。
天色开始渐渐亮起。
一夜未睡的江意乐疲惫地低垂着头,眯着眼睛,半睡半醒的模样。
耳边响起门打开的声音,她撑了撑厚重的眼皮,视线从模糊慢慢地一点一点清晰。
眼前出现一双腿。
江意乐皱了皱眉,抬起昏沉的脑袋。
走廊上的灯光亮晃晃地打在江意乐的脸上,映得她一张虚弱的脸更加惨白。
与之相反的是徐希冉,她居高临下,一张笑得得意又扭曲的脸隐于阴影之中。
灯光太刺眼,江意乐难受地微眯起了眼眸,一夜未喝水,嘴巴已经干涩起皮。
这副落魄样可是让徐希冉心中大爽,她高高在上俯视着江意乐,脸上的笑讽刺又得意。
“啧啧啧,江家的千金给我下跪,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说完之后,她蹲下身,依旧保持着高江意乐一头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