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听闻,翊王殿下的相貌极好,课业在诸位皇子之中是最为好的,就是唯有一点……”流月一边为燕姝梳头发,一边看着镜子里燕姝的脸色,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打听的后半段传闻一并说给小姐听。
“他有个红颜知己,是丞相府二小姐,顾琇莹。”燕姝接了流月未开口说完的话,轻叹了口气,“他与顾小姐情投意合,早就交换了定情信物。顾小姐小我两月,如今还未行及笄之礼,她的婚事丞相还未放在明面上谈过。只可惜陛下有心要削弱顾家的权势,翊王殿下作为陛下最看重的皇子,是太子的不二之选,与顾二小姐的这门婚事,是绝无可能的。”
“原来小姐您知道啊……”流月钦佩地看着燕姝,燕姝将一直钗子递给流月,笑道,“我不该知道吗?这赐婚消息传出的第二天,顾二小姐身体抱恙,卧病在床,向夫子请了一个月的假不上太学。再加上圣旨赐下来后,翊王殿下隔了半个月才将彩礼送到燕府上,礼虽说备的是滴水不漏,给足了燕家面子,可这人到底是没来。我即便是再蠢,也该联想到点什么了。”
“小姐说的是。”流月将燕姝从梳妆台前扶起来,为她整理衣服,“小姐也是极聪慧的,不然陛下也不会选您做翊王妃了。”
“是啊……不然也不会是我了。”燕姝喃喃道。
婚礼定在十二月,钦天监算过了,那天是个极好的黄道吉日,最宜嫁娶,陛下听到这话立刻就敲定了时间,让内务府好生准备着大婚所用的东西。
燕姝向太学的夫子告了假,理由是在府中学习宫里的规矩,燕府其实也出过两个皇后,四五个正三品以上的妃子,对于礼数,并不匮乏。可这礼数虽然说是齐全的不必教习嬷嬷再费心思,但这样子还是要做的,若是嬷嬷来了两三日礼成回宫,旁人只会联想翩翩,认为燕府不怀好心,从一开始就像攀上皇族的高枝。虽说这样想的人少之又少,可难免会有,为了堵住他人口舌,彻底断了这流言蜚语,燕姝不得不做做样子。
距离大婚还有半个月的时候,流月告诉了燕姝一个大消息——丞相府的二小姐嫁给了诚王殿下做了侧王妃。
燕姝极为吃惊,毕竟这顾琇莹与翊王乃是情投意合,甚至为了他与自己的婚约生了一场大病,照理说情深至此,怎会嫁了翊王的四哥诚王,还只是个侧妃?
“丞相府的嫡出小姐,即便是婚嫁,也该是个正室。毕竟身份摆在那里,怎的顾二小姐……”燕姝欲言又止,倒是流月附在她耳边道,“奴婢听闻,是顾二小姐在宴会上对诚王一见倾心,然后设计爬了诚王殿下的床!正是因着这不干净的事情,陛下才下旨赐的侧王妃的位置。”
顾琇莹对诚王殿下一见倾心吗?
燕姝摇了摇头,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燕姝虽是未曾见过翊王的模样,可这诚王殿下,倒是见过许多回了。诚王的样貌算不上太好,只因是皇后所生,又深得陛下信任,领了虎符在外打仗,才会有各家小姐前扑后继地要嫁给他。
诚王妃的位置一直空悬着,第一是因为诚王经常在边关驻守,第二是陛下小心谨防,深思熟虑,不知该将哪家女儿许配给他。若是个武将家的女儿,强强联手,万一直接反了,该如何是好?可若是个文臣家的女儿,文武双全,这朝廷倒也让他把握去了大半。在陛下还未找到解决这个难题的方法之前,诚王妃就得一直空着。
顾家竟将算盘打到了诚王妃上面,燕姝倒是思量起来,这顾琇莹和翊王是不是真的情投意合了。
因着是侧王妃,再加上这侧王妃的名头获取的方式实在是上不得台面,诚王府没搞那么大排面,也就是一顶红轿,从丞相府的正门抬出,又从诚王府的侧门抬入,这婚就算是成了。
侧王妃和王妃,终究还是差了个字,一个是妻,一个是妾,妻可以八抬大轿敲锣打鼓从王府正门风风光光地进去,而且只能一顶红轿,冷冷清清地从侧门进。
顾家这步棋,倒不知是糊涂了,还是以退为进。
大婚那日燕姝是累极了,轿子先是从燕府抬到皇宫,到了宫门口就得下轿步行,翊王周启轩就在宫门处等着她,见她来了,便伸来一只手道,“走吧。”
周启轩高了燕姝一个头还多,脚下步子迈得自然大上许多,燕姝由他牵着,婚服本就厚重繁复,走起来极为不便,又要跟上他的步子,就更是吃力了。没过多久,燕姝就开始喘气,翊王这才回过头来看她,低头看了眼她的婚服,叹了口气,轻声道,“是我疏忽了。”
周启轩这才放慢了脚步,和燕姝慢慢地在宫道上走着。隔着红纱,燕姝只能看见翊王的轮廓,却看不清他真正的模样,不过他的声音听上去温润如玉,让人不由自主地就联想到了“谦谦君子”这四个字。
燕姝从未见过皇宫中有这么长的台阶,她爬得腿都快断了,还没走到最上面,于是只能忍着不适,将整个仪式坚持下来。
在皇宫里举行的仪式终于是完成了,燕姝又和翊王从另一条宫道上走出宫,上了原先的轿子,由周启轩亲自带队,去到翊王府。